募款是為募心與募愛
布施事小,最主要是心意,雖然給予的對象及數量皆重要,但依「意業為(最)重」的普遍原則,重點在於心意的大小、多少或深淺等,如「貧婆布施」、「貧女供燈」等故事即是。布施是以恭敬虔誠的心,傳遞出一分敬意和善意,「藉物表情」才看出其道德性,也就是佛教說的福德。
進言之,身、口、意三業中,「意業為(最)重」是佛教基本觀點和立場,從代表初期佛教《阿含經》和《尼柯耶》即如是記載,這也相應於佛法屢屢強調「心為法本」、「自淨其意」等,一切以心念為前提而有所謂的善惡業與苦樂報,福之大小亦取決於此。「意業為重」,成為佛教判別善惡對錯的重要準據,亦為佛教特有的倫理學見解(或者佛教倫理學的特有見解),對於慈善布施的分配正義也不離此向度的思考。[1]
布施依恭敬心或慈悲心之不同傾向,儘管有敬田、悲田之分,然只要是發自內在之真心誠意,如此敬田、悲田皆有其功德。最深刻的布施,在於布施能相應於平等無分別的清淨智慧,如此福報最是廣大;[2]《大智度論》曾記載舍利弗供養佛一缽飯,佛隨手把飯施給了狗;佛陀反問舍利弗兩人誰得到的福德多?舍利弗表示佛布施狗的福德多。舍利弗之供養佛,以及佛之布施給狗,雖然佛陀是第一福田,狗只能算是小田或惡田,然因佛陀心靈境界清淨深廣,如論典所說「施物雖同,福德多少隨心優劣」、「大福從心生,不在田也」、「心為內主,田是外事」,因為舍利弗不及佛心千萬億分之一,因此不及佛陀施狗之福德大。[3]
總之,布施之優先順序及其功德可謂「存乎一心」,也就是在於心念動機的重要性,如果取心供佛則不如悲心施貧,甚至悲田、敬田中為對治佛弟子貪求名聞功德而專施敬田不施悲田等,見到真正的孤苦貧窮者反而不行濟助,佛典直指「顛倒作善」、「用財甚多。獲福甚少」,反認為「悲田最勝」。[4]甚至,布施行善不能獨自孤行,必須「自作、教人作、讚嘆、見作隨喜」,不只自己行善也教人行善,或讚嘆、隨喜他人行善,心心念念善念與共,如是「共善」功德更是拓寬擴大。[5]
[1]
「意業為(最)重」,可見林建德〈佛教「意業為重」之分析與探究〉,《臺大文史哲學報》第80期
(2014/05) ,頁145-178。
[2] 如《法苑珠林》卷81:「若據平等而行施者,無問悲敬,等心而施得福弘廣。」(CBETA 2023.Q4, T53, no. 2122, p. 884c13-17)
[3]
《大智度論》卷32:「菩薩行般若波羅蜜,智慧明利,能分別施福;施物雖同,福德多少隨心優劣。如舍利弗以一鉢飯上佛,佛即迴施狗而問舍利弗:「汝以飯施我,我以飯施狗,誰得福多?」舍利弗言:「如我解佛法義,佛施狗得福多。」舍利弗者,於一切人中智慧最上,而佛福田最為第一,不如佛施狗惡田得福極多。以是故知,大福從心生,不在田也。如舍利弗千萬億倍,不及佛心。……良田雖復得福多,而不如心。所以者何?心為內主,田是外事故。」(CBETA 2024.R1, T25, no. 1509, p. 301b1-9)
[4]
《像法決疑經》:「復有眾生見他聚集作諸福業,但求名聞,傾家財物以用布施,及見貧窮孤獨,呵罵驅出不濟一毫,如此眾生名為顛倒作善。癡狂修福名為不正作福,如此人等甚可憐愍,用財甚多,獲福甚少。善男子!我於一時告諸大眾,若人於阿僧祇身供養十方諸佛竝諸菩薩及聲聞眾,不如有人施畜生一口飲食,其福勝彼,百千萬倍無量無邊。善男子!我於處處經中說布施者,欲令出家在家人修慈悲心布施貧窮孤老乃至餓狗,我諸弟子不解我意,專施敬田不施悲田,敬田者即是佛法僧寶,悲田者貧窮孤老乃至蟻子。此二種田,悲田最勝。」(CBETA 2024.R1, T85, no. 2870, p. 1336a19-b2)
[5]
如《像法決疑經》云:「若復有人,多饒財物獨行布施,從生至老,不如復有眾多人眾,不同貧富貴賤,若道若俗,共相勸他各出少財聚集一處,隨宜布施貧窮孤老惡疾重病困厄之人,其福甚大。假使不施,念念之中施功常生無有窮盡,獨行布施其福甚少。」(CBETA 2024.R1, T85, no. 2870, p. 1336b2-8) 以及《大智度論》卷87〈次第學品〉:「『自行檀,教人行檀,讚檀功德,歡喜讚行檀』者,善拔慳貪根,深愛檀波羅蜜,慈悲於眾生,通達諸法實相;以此因緣故,能四種行檀波羅蜜。」(CBETA 2024.R1, T25, no. 1509, p. 669a2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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