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3日 星期五

力行禪寺參訪記

上星期南下花東縱谷旅遊時,特地到花蓮壽豐鄉百丈山力行禪寺參訪。我們沿著十一號海岸公路開了不到一小時,看到「力行佛學院」標示後,再順著彎曲的山路小徑直上,才到了有些偏僻的目的地。很幸運的,住持慧門禪師恰好在寺中,親切熱情的招呼我們,我們也和禪師談了兩三個鐘頭,並留在寺裡用膳。

慧門禪師現年七十二歲,未出家前是中興大學的教授。我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是早在1994年參加大專佛學營時上過他的課。他的課迥異於一般演講,我們在禪堂裡猶如軍中操練,禪師一個口令我們一個動作,不時或躺、或跪,時而又跑、又爬等,因心理沒有提防,所以吃足了苦頭。例如四肢在地上「爬著走」是要我們知道造作惡業墮入「畜生道」會是如何;而「倒著走」是要我們體會什麼是「顛倒妄想」,包括「閉眼走」以感受什麼叫「無明」的生活。

這樣的「操課」,可知禪師是位堅苦卓絕的修行者,嚴肅、嚴謹地看待修行這件事。而他的寺院名之為「力行」,大致也知禪風如何,如該寺一年連續主持近十個禪七,這樣的勇猛精進都是教界少見的。不過,那天的晤談,禪師的直率和熱誠的態度,讓我不覺拘謹,我也敞開我對禪宗的「疑情」,一連問了很多問題,而禪師也都一一的回答我。

或許是受到印順長老思想影響,對於禪門的修行有些保留,包括所謂的「話頭禪」;然慧門禪師正是以「參話頭」為禪修法門,因此我也在這點上進行提問。此外,除了禪宗修行方法,對於中國禪宗與初期佛教的聯繫性、台灣佛教的發展、四大山頭的功過、禪七的特殊經歷等,他可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暢然地表達他的看法,而我也豁然有所啟悟。

所謂「術業有專攻」,不同佛教法門的修行人亦復如此,而且「法法平等」,不管是念佛、參禪、打坐、持戒、誦經、修四念住、慈心觀等,都不宜獨尊一宗一派的修行方式,而斷然否定它宗它派的修學價值。而且,任何的法門只要「一門深入」,相信都會有特別體會與獨到領略,實非從旁觀望之浮面認識所能驟下判語的。

看到慧門禪師所領導的力行佛學院對於禪宗修行如此的精勤、投入,我覺得祖師禪的未來仍很有希望。我想佛教興盛之契機就在於「真修實證」,而現今漢傳佛教社群在修證上所下的工夫,可說相當有限。相對的,南傳和藏系的佛教之所以受到推崇,吸引歐美人的目光,即在於修行的切身實踐,並薪火相傳此一傳統。

「世界上最怕的是”認真”二字」,佛教不需要太多虛浮的外相,而需要更多禪觀修證人才的訓練和培養,使能以身作證,實際體會佛法解脫的滋味,確切實現「滅苦」的核心目標,如此佛教才足以高樹法幢、引渡更多人皈信!(林建德完稿於花蓮歇心居)

2013年8月19日 星期一

佛法西傳之榮景

佛教近來在歐美世界受到一定程度的關注,我在柏克萊短期研究期間也注意到此現象,各個不同的佛教傳統在此地蓬勃發展,其中以「禪修」受到最多喜愛。

2013年8月11日 星期日

生死相許的佛法探究

佛教學者吳汝鈞先生在曾在其著作中表示,對於佛教的學術研究他是「生死相許」的;也因為如此,他儘量做足工夫,拖著病痛的身軀,以大煉鋼的鬥志,遠到日本、德國、北美等地研究佛學,苦操日、德、英、梵、藏等語言。雖然吳教授自認為不是佛教徒,且他的學術觀點仍待學界進一步檢視,但他對佛學研究的熱誠與執著,還是很令人感佩;即便現在已屆退休年齡,仍然筆耕不綴,短時間即有作品出現。

雖然佛學研究對我而言主要是工具,希望透過佛學研究,幫助自己和他人達成學佛的目的,但對於佛學研究我還是很真誠的(乃至虔誠)。因此,一如吳汝鈞先生,我不只「永不退休」,也還「生死相許」,而且不只是「今生今世生死相許」,而且是「生生世世生死相許」。

正因為這樣的長遠心,反倒讓我在學術界的成敗得失多了一份平常心;因為人不是要爭一時,而是要爭一生,乃至要爭千秋的。如同過往的哲人智者,不分東西,從遠古的孔子、孟子、龍樹、柏拉圖、亞里斯多德,到近現代康德、羅素、唐君毅、牟宗三、印順等人,他們的著書立作都不是三餐溫飽的考量,而是對時代、世界和苦難的理想與關懷。

然而,現今學術界已很難找到如此為學的精神典範,卻瀰漫著功利氣息,多的是為個人職級、薪資、退休俸等計較盤算;再加上各個學術暨教育單位等的推波助瀾,不時對學者們「誘之以利」,其中真能抵擋誘惑,挺直腰桿,維持知識份子的風骨和尊嚴的人可謂少之又少。孟子說:「無恆產而有恆心者,唯士為能!」這句話大概只適用於古代的文人。

在日益俗化、功利的學術氛圍下,我不免也受到牽引,乃至隨波逐流。但我亦時常提醒自己保持一份清明與自覺,勿忘當初從事佛學研究的初衷。

佛法的研究和教學是我的志業,不是職業;今天即便沒了教職、少了收入,我還是會做一樣的事,甚至會做得更認真、更勤奮,畢竟這不只是對佛菩薩莊嚴的承諾,而且是我生命信仰之所在。而且,我這輩子除了讀書、寫文章外,大概已沒什麼引以為傲的專長了。

「本著精衛啣石的精神,做到那裏,那裏就是完成……」印順法師以此明志,表達他一生佛法研究的立場,願我也以這樣的心境自我期勉!(林建德完稿於花蓮歇心居)

2013年8月2日 星期五

永遠的孩子


永遠的孩子


前些年我在花蓮教育大學兼課時,有幾個同學是虔誠的基督徒,其中一位服務於花蓮黎明教養院──此和門諾醫院一樣同屬基督教創辦的慈善機構,專門收容身心障礙的孩子們。他們這幾年舉辦慈善音樂會,以該院部份學童為班底,並邀請各地不同的樂團或合唱班共同演出,以募集相關資金。


去年我參加了,看到不同程度身心暨智能障礙院生們的賣力演出,內心頗受感動!今年同學也通知我,而我也答應要去,但日期沒有事先告知,沒想到收到票時,時間卻已過了。所幸同學把音樂會youtube剪影寄來給我,我再次被這些上帝造人過程中的特殊創作所動容,不能或忘他們的生命經歷與際遇。


同身為人,命運竟如此不同,想來就感慨萬千。「天刑之,安可解」,這是出自《莊子》的一句話,縱然此語可有不同解讀向度,但大致表達老天所給的刑罰苦厄,究竟該如何理解、解除的探問。

如果他們沒有身體上的痛苦,純粹只是智能、智力的不足或遲緩,我覺得那仍是幸福的,甚至比一般人過得快樂。低能或如醉酒,不諳世事、也不問世事,自沒有機心在得失和利害間競逐、相爭,反倒擁有最簡單純潔的心靈和笑容,因此他們有著美麗的稱呼──「喜憨兒」、「唐寶寶」等。

他們既是世間上不幸的一群,但同時可能是最幸運的,他們不隨這社會的爭奪而爭奪、功利而功利,他們是永遠的孩子,永遠的天真可愛。在這混雜動亂的世界中,這份單純顯得如此的可貴,相信我們認識的人愈多,也愈會喜歡這群孩子,而喜歡他們意味著我們對質樸、純真等價值之回歸的嚮往!


但我們必須承認,沒有人願意成為這樣的人,也很少人願意他們成為家中的一份子。他們是世上容易被忽略遺忘的弱勢族群,多半待在不起眼的邊緣角落,很少受到眾人關注,更不會成為媒體的焦點。然而,我始終覺得他們在教導我們些什麼,如教導對生命的省思,召喚我們內心當中的愛、良善、希望和勇氣等品德與力量。

證嚴法師說:「愛不分宗教!」雖然我是個佛弟子,認定佛教思想乃「諸說中第一」,但在人生遭遇苦難時,一切就該謙卑、退位,讓「愛」成為宗教間共通的語言。特別是看到不同信仰的人,無私地為受苦者犧牲奉獻,此時我不認為他們是「外道」,反而是自己人。他們參與苦難的同時,不只接近了上帝,同時也貼近佛教的真理!


耶穌說:「你們做在我最小弟兄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Whatever you did for one of the least of these brothers of mine, you did for me.” (Matthew 25: 40)──耶穌這智慧的話語,我心感動! (林建德完稿於花蓮歇心居)

以下是黎明教養院音樂會youtube的連結:
http://www.youtube.com/watch?v=4yknculEpd4
 
片中所唱是腦麻藝術博士黃美廉女士所寫之歌──「如果我能唱」,當天她也親臨會場,提供六幅畫供做義賣(可惜現場只賣出三幅)。如果見聞者亦有所感,不妨化感動為行動,給予黎明教養院任何有形(或無形)的支持!


【如果我能唱】 詞:黃美廉 曲:王麗玲

如果我能完整唱一首歌
那將是對祢的感恩和讚美
苦難中 給我安慰
徬徨時 給我智慧
雖然我不能開口唱一首歌
我卻要對祢獻上真誠敬拜
每時刻祢的手牽引我
慈愛使我開懷
天上的雲雀啊 會唱的人們哪
你們可願代我 歌頌上帝無比之美
我願用耳傾聽 我願用心共鳴
這發自內心深處 最美的聲音
我真愛祢! 我真愛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