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9日 星期三

歡喜出家,歡迎回家

2016. 6. 28  Tues.
歡喜出家,歡迎回家
在漢地佛教,出家為僧被視為是很慎重的一件事,若一個人決定出家,而家人不認同,往往要大費氣力溝通,取得諒解或支持。好不容易說服了,在剃度大典過程中,辭親拜別的一幕,往往又牽動千絲萬縷不捨之情,彷彿面臨一場生離死別的考驗。

我頗欣賞南傳佛教如泰國之短期出家的傳統,年輕男子到了一定年紀都要出家,好像台灣當兵一樣。一段時日的佛門修行體驗,熏修法義、淬鍊心志,培養宗教情操等,都是相當難能可貴,不管最後有沒有留在僧團,哪怕重返滾滾紅塵,對一個人的整體生命而言仍有正面意義。

或許,台灣佛教也可以提倡「歡喜出家、也歡迎回家」的修行文化,不管男女眾皆然,鼓勵出家,放膽、歡喜的出家,但同時也歡迎回家,回歸俗世生活,旁人不需以異樣眼光看之;開誠佈公的,讓出家、還俗成為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這並不是把出家當兒戲,而是讓出家修行的心性體驗向外敞開,多一點試驗、試探的可能。雖然嚴肅而正式的出家規範,謹慎行事有其好處,但以為出家即決定未來方向,一輩子不可逆轉,似乎太過言重(或嚴重),進則容易引起家庭革命,弄得雙方哭哭啼啼、難分難捨,退則還俗者自慚形穢、無顏相對,這當不是我們所樂見的。

如果我們心態稍作調整,出家在家都皆大歡喜──「勝固欣然,敗亦可喜」,更何況這無關勝敗,出家受戒及還俗捨戒只是人生方向重新定位。而這不只佛教,其它宗教亦然,也不只宗教,各行各業跑道轉換,都是再正常不過之事,皆是成長、改變的新契機。

理智的偏見

2016. 6. 27  Mon.
理智的偏見
偏見或成見通常是指流於個人的主觀好惡,待人處世不理性、不客觀,乃至流於意氣用事,但理智本身也有偏見的可能,而可稱之為理智的偏見(intellectual bias)。

如學者雖然智力特別發達,或有科學訓練,或而知識豐富,但這不代表他足以認清各種問題,反容易被他的認知慣性所拘限。

滿腹經綸、學識淵博卻煩惱粗重的人多矣,原來知識與人品無關,也與一個人的快樂程度及欲望大小無關。因為知識多半是對外在世界的認識,而鮮少是對自己內在個性的了解。

事實上,人世間很多問題,未必全然可用大腦分析,透過概念理解可得;譬如在家庭關係上,如夫妻、親子之間,單靠理智不會是最好的互動模式,更要用心感受和用情體會,需要一定的敏銳度和感通力。

理智上的偏見,人文學者或許會比理工科好一些,畢竟多了一點人文薰陶,但平時講得頭頭是道,面對自己切身問題卻束手無策,也不在少數,甚至言談中充滿著意識型態暨成見。可知面對生命實存的現象,他未必掌握的比別人多和好,反而更少、更稀薄。

理智是用來消除迷盲無知,但理智本身所帶來的障蔽卻無藥可醫,理智的偏見更難破除,所有讀書人如我輩者當引以為惕……

2016年6月28日 星期二

政客與政治家

2016. 6. 26  Sun.
政客與政治家
常言道:「身在公門好修行」,能在公共部門為民服務,可說是利他事業的實踐,亦有助於個人的修行。但現在民意高漲,公僕難為,面對形形色色不同需求,總是有做不完的事,解決不完的問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政府官員不能一昧迎合大眾,把每個人的胃口養大;政府除了服務民眾,給大家方便外,也負有教化的責任。

例如前幾天,我所認識的一位波蘭籍政大博士生古正浩Piotr Kurczewski發起塑膠袋減用運動,向蔡總統請願,希望能規範民眾使用塑膠袋的習慣,包括隨袋徵收費用等。

政府為民眾興利之外也需要除弊,亦即我們的政府應以排除苦痛為首務,但未必以享受或享樂之提供為目標,亦即「拔苦」當優先於「與樂」。

政府讓人民食衣住行不虞匱乏,但不保證他們吃喝玩樂樣樣都有。

事實上,經濟成長發達,民眾荷包裡未必缺錢,但有錢花用,若沒有適度引導和教化,只是帶來更多破壞,造更多業。可知,政府為人民謀求舒適環境,滿足各種需要,但過度便利、浪費的生活習慣養成,可說是惡業造作的幫兇。

政客(politician)與政治家(statesman)的差別,一是短視近利,只圖眼前的好,在可預見結果的前提下儘可能討好民眾,另一則是目光遠大,不只想到現在,而且還想到未來,甚至想到更根本性、終極性之生命永續存在的問題。

無為、無能與無奈

2016. 6. 25  Sat.
無為、無能與無奈
道家以「無為」為重要思想,這樣的「無為」和「自然」之主張有密切關係,如《老子》說「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而「自然」又與「道」相合,如《老子》說「道法自然」即是。

順其自然、無為而治固然是好的,但在有心人眼裡可能是「無能」的表徵,因為「無能」所以以「無為」自我安慰;所以究竟是「無為」或「無能」,從不同觀點或有不同判定。

但有些時候「無為」、「無能」,背後所代表的是一種「無奈」!

如在一個單位裡,若兩邊主管看法不一,你處在其中猶如夾心餅干,「動輒得咎」──聽A的話B不滿意,相反的聽B的話A不認同,只好索性兩個都不聽不做,雙方都不去得罪,「無為」成了因應左右為難的方式之一。(如一個私校的校長暨行政主管,介於董事會和教職員生的中間,若雙方教育認知有差距時,這些高階主管就很辛苦。)

雖然可美其名是「無為」,但在AB雙方眼裡卻是「無能」;換言之,既不能達致兩邊都滿意的答案,無法解決問題,於是只好逃避或擱置問題,自己以「無為」處之,儘管在他看來是「無能」;但這樣兩邊都不違逆,實則兩邊都已得罪。

雖然就外人角度,「無為」不過是「無能」,但就當事人而言,他其實只是進退維谷之「無奈」。人世間常要面對種種「無奈」,只求問心無愧,這樣也就夠了……

2016年6月25日 星期六

略談"年金改革"

2016. 6. 24  Fri.
略談"年金改革"
昨天總統府召開第一次國家年金改革會議,會議過程全程網路直播,希望以公開透明(避免黑箱)的方式通告國人,以昭公信。

蔡英文總統致詞時表示,年金制度改革已急迫到「現在不做,馬上就會後悔」,並具體提出四大原則與目標:一、兼顧財務穩健和人民負擔能力;二、照顧弱勢者的經濟安全;三、縮小職業別的差距;四、堅守民主原則以及資訊透明公開。

如蔡總統所說,台灣漸邁向老年化及少子化,為了永續發展的年金制度,符合公平、正義的年金制度,勢必要進行改革;只不過過程要民主,腳步要穩健,方式要漸進等,讓每一個人民的老年生活,在經濟上都可以無後顧之憂。

雖然蔡總統信誓旦旦要完成年金改革任務,但從第一次會議,可知彼此歧見頗深,特別是軍公教代表激烈反彈,覺得他們既得之利益將隨著這一波的改革而減縮、乃至消失。

事實上,我想國人在意的是「不合理」的給付標準,如同媒體報導一些退休軍公教人員,每月坐領的退休金接近他在職時的薪資(甚至更多),而且是終身領取,如此過高的「所得替代率」,自是有調整的必要。至於原先薪資不高的退休人員,實不需再扣減,讓他們保有安穩無缺的晚年生活。

年金改革背後涉及龐大的利益糾葛,每個人要跳出自我,身處「無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將心比心、客觀看待長遠制度的施設;即便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自己的下一代或不同世代著想。

年金改革讓我想到老子《道德經》的一段話:「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第七十七章)白話約略如下:天道是減損過多來貼補那些不足的,但一般人卻反其道而行,把已匱乏之僅存,拿去奉養那些過剩的人;誰能把自己的餘糧供奉天下呢?只有那些有道的人。

多數人要放棄既得利益並不容易,但為了社會的永續發展,以及職別和諧、世代正義等,每個人都要秉持良心與道德秉公處理,如此年金改革才可能成功……

貪即是貧

2016. 6. 23  Thurs.
貪即是貧
貪瞋痴三毒以貪為首,貪財、貪名、貪色、貪權、貪吃、貪睡、貪玩等,人一生中無不可貪,也因此人生處處是陷阱。

貪是為了求多,求多是因為貧乏,但實際上若不需要也用不到,則貪成了貧,過於貪求是因為內心貧窮。相對的,一個富足的人並不需要貪,凡事夠用就好,所以不求多、不做「分外之想」。

不貪是內心強大的表現,如果一個人內在充實,有恃於內就無待於外,出家人如天主教神父及佛教僧尼之「守貧」,不依賴外在物質,即是重於心靈的飽滿和充足,同時也保有精神的自由,心不為物役。

可知,在艱困物質環境中生存的人,較能砥礪心志,淬鍊美好靈魂;反之,什麼皆想輕易擁有,什麼都垂手可得,心力相對容易薄弱。

貪欲一升起意志就弱化,顯示了貪即是貧的要旨。一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若是貪圖享樂愈多,愈追求欲望滿足,就愈難鍛造心性;甚至圖謀自己所不應得,更是把自己推向罪惡淵藪,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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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與自由

不平之鳴

2016. 6. 22  Wed.
不平之鳴
日前一位學界摯友告知我收到一封「黑函」,指控某某知名佛學期刊只有編委的學生才能刊登論文。這星期回到辦公室,發現我也收到同樣的匿名信函,我想寄件者可能廣發學界相關研究社群。

類似的「黑函」,我不是第一次收到,內容含括學術、私人情感等問題,大概符合「不平則鳴」之人心正常反應,自認為受到委屈、欺壓,總得要宣洩一番。

但我想這位控訴者應是學界新秀,因為「勝敗乃兵家常事」,這用在各個領域皆然,包括學術工作。我自己也常被退稿,了知錄取刊登與否,除了是論文好壞外,亦是機緣運氣的多寡,所以漸從過去的忿忿不平到現在的心如止水。  

「此處不留文』,自有留文』處」,所幸任何一篇用心寫出來的文章,都會有它的歸宿,再投其它刊物即是。

所以看到這樣的黑函,我們一方面期許公正客觀的評審,將心比心,不埋没他人苦心研究的一切,另一方面也勉勵投稿者本身做好心理建設,得之失之都淡然以對,畢竟人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視之為「逆增上緣」,會讓自己更茁壯、更進步。

2016年6月23日 星期四

學術典範

2016. 6. 21  Tues.
學術典範
第二屆「唐奬」各個得奬項目在這幾天陸續公佈,其中漢學奬跟我的專業領域較為相關,這次是由美國知名漢學家狄百瑞(William Theodore de Bary)獲得。

狄百瑞生於1919年,已是97歲高齡的長者,差三年就滿百歲,如果再努力撐一下,或許人如其名,成為「百歲人瑞」。

「唐奬」奬金高達五千萬,乃華人奬項中金額最高的,其中四千萬得奬者自留,另一千萬由得奬人自由挹注公益事業或後進。如此評審過程必是精挑細選,而能得奬也一定是實至名歸。可以說,沒得奬的人未必不優秀傑出,而可能是運氣問題,但得奬者在其領域中一定是卓越拔尖的。

此次狄百瑞得奬,和第一屆得奬者余英時先生有諸多共同點,如都是美國籍,畢業於名校並在美國名校任教,而且也都以儒學為研究重點,再來都年事已高(余英時1930年出生,得奬時84歲)。

因此,從這兩屆初步看來,拿到漢學奬除了學術貢獻和聲譽外,大概也關乎名校背景、儒學為重以及長者優先等要件,或者具備這些要件奪奬機會較高。

漢學以儒學為重,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中華文化主流一直被認為是儒家;然把漢學限於儒家,那就把中華文化自我窄化了,畢竟道家、佛教等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而且在「唐奬」設立說明中,漢學獎(Sinology)乃指廣義之漢學,含蓋中國相關之學術研究,如思想、歷史、文字、語言、考古、哲學、宗教、經學、文學、藝術(不包含文學及藝術創作)等等領域;指出此獎旨在表彰漢學領域之成就,並彰顯中華文化對人類文明發展之貢獻。

可知,所謂「漢學」是廣義的,乃藉由中華文化相關研究,顯揚其對人類文明之貢獻。

不過,不少人身體力行彰顯中華文化對人類文明發展之貢獻,但卻不是在漢學研究上發揮所長,例如太極拳家、老中醫師等,他們都身負國粹暨中國文化之傳承,亦有利於人類文明之進展,似乎也可納入頒奬考量;如此漢學奬或可改成文化薪傳奬。

此外,漢學研究和所有人文學科一樣,總是愈老愈寶,意即人文學研究是「路遙知馬力」,非等到七十歲過後,才足以見真章,因此可說是一輩子的事(應該說是「志業」)。

我敢斷言,往後漢學奬的得奬者仍是八、九十歲的老者居多,至少都要年過七十,六十歲以下幾乎不可能拿奬。這說明了漢學研究若要名留青史,有兩個重要條件:第一、要活得夠長壽,第二、持續地發表新作。

余英時和狄百瑞都符合上述條件,他們即便高齡退休,仍孜孜不倦專注於學術工作,活到老、研究到老,也因此佳作、佳績頻傳;可知這個奬不只是奬勵學術成就,而且還表揚學術志節暨治學精神,值得後輩年輕學人所效法。

思想的力量

2016. 6. 20  Mon. 
思想的力量
洗禮與洗腦究竟有什麼不同呢?事實上,兩者僅是一線之隔,或者說只在於一念之間。若是一念清明,自覺的去接受某個觀念,經由反思後做出選擇和判斷,這可說是洗禮;相對的,若僅是憑藉一時感動,甚至衝動,在團體催促下盲從,少了個人的獨立省察,那或可說是一種洗腦。

蘇格拉底說:「未經反省的人生不值得活。」(The unexamined life is not worth living.)相對的,時時保持反省即是時時保持自覺,而這樣自覺是讓自己跳出慣性思維模式和既定概念框架;特別是身處在大團體中,更需要這樣的清醒覺知。

當一個個人或組織始終堅守某種信念價值,並極力宣揚之,但理論的高度或深度一直無法延展出去,最後此價值的「洗禮」,恐將成為「洗腦」,成為意識型態的強加灌輸。

作為一個學術人,特別是哲學工作者,對於意識型態總是特別敏感。除非對方能夠說之以理而以理服人,否則任何的道德教化,易成為某種口號式的催眠,在這過程中不只是催眠別人,也自我催眠。

一些人認為哲學不重要,但哲學訓練的目的之一在於追求清楚的腦袋,做一個不受人惑的人。雖然堅持做自己,不人云亦云,乃至於特立獨行,有時會活得很辛苦,但人必須做他自己、並忠於自己。

思想教育不像某種技術的養成,不像是學修車、修電器、剪髮等可以立竿見影,而較為抽象、深刻,需要細水長流才能看到成果。雖然不容易,但卻不能偏廢,因為若有一定的思想基礎作為行動依據,如利他善行中具足學理深度,我相信能發揮的力量將更為長遠、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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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洗禮

菩薩的承擔

2016. 6. 19  Sun. 
菩薩的承擔
李元松先生曾為文〈印順法師有修證?他老人家敢承擔嗎?〉(後改題為〈以管窺天——對印順法師的一點點淺見〉),評斷印順法師的修行。他表示,寫這篇文章部份是因我而起,想回應我論文中一些看法。

這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回應說:「印順法師不急於修證,在於他老人家敢承擔」。

我部份同意他的看法,畢竟印老不以個人證量聞達,也沒有精勤於止觀的專修,而是著眼於經教義理的深究,但我認為評斷一個菩薩的修證,不能以解脫道的標準衡量。

依據大乘佛法,菩薩利他為先,為利他而求淨心第一;換言之,菩薩當以「慈悲」為宗本,「未能自度先度人,菩薩於此初發心」,這是印順法師著作中強調的觀念,對應大乘佛典即有「留惑潤生」之說,亦有彌勒菩薩「不修(深)禪定,不斷(細)煩惱」之修行典範。

可知,一個菩薩之悟道證入必須以廣大悲心為基礎,否則與聲聞之果證並無二致,因此般若經教有「學空不證」之說,揭示「今是學時,非是證時」的道理。

如此,作為一個菩薩,悲願深徹骨髓,不為一己求解脫,但願眾生得離苦,發心生生生世世乘願再來,在五濁惡世中與苦難眾生常相左右,這才是真正的承擔。相對的,急於自救自度乃自了漢行徑,反而是較小的承擔或不算承擔。

如果以「聲聞之心度菩薩之腹」,容易對印順法師的修證觀產生誤解,過去我和現代禪爭衡的要點之一亦在於此。不過,這一切法義見解上的出入,隨著時間、也隨著李老師的早逝而灰飛煙滅,一切變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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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1日 星期二

重探現代禪

2016. 6. 18  Sat. 
重探現代禪
回到新北家中,隨手把架上的書翻讀一下,其中包括「現代禪」李元松的著作。

李元松過世已十二年多!人走了,一切彷彿煙消雲散,除了少數弟子感念師恩勉力傳承教導外,「樹倒猢猻散」成了再自然不過的結果,這或也是人世間「幻化無常」之一例。

李元松晚年發了〈向佛教界公開懺悔啟事〉的一封信,我也從現代禪電郵中收到,現已在網路上廣泛流傳,內容如下:

凡夫我、由於生了一場病,九月下旬方覺過去的功夫使用不上,從而生起疑情:過去所謂的「悟道」應只是自己的增上慢。我為往昔創立的現代禪在部分知見上不純正之一事深感慚愧,特向諸佛菩薩、護法龍天、十方善知識、善男子、善女人至誠懺悔。 

我今至心發願往生彌陀淨土,唯有「南無阿彌陀佛」是我生命中的依靠。
南無阿彌陀佛!
                                        李元松 頓首        
                                    二○○三年十月十六日

看到這則啟事,心中感慨良深,迴腸盪氣的同時,也對他肅然起敬!一個人能知道自己的不足或錯誤,公開認錯求懺悔,這樣的真誠勇氣,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連教界長老大德(如聖嚴法師)也公開表示對他的讚佩。

如今我復讀李老師著作,仍認為當中不少洞見,有待進一步抉發和深究,而不是認錯了、人死了,一切船過水無痕;更何況他所說的懺悔,僅是現代禪「部分」知見上不純正,意即不是全部皆有問題,而只是一部份,甚至是極少部份。

因此,即便他表達懺悔,臨終遺言交代過往一切著作悉數銷毀,不復出版,但我認為遺著仍有不可抹滅的參考價值。他的才華、悟性、勤勉和創造力,以及曾經留下的足跡,都是台灣佛教少見的,值得紀念、回顧。 

若未來機緣成熟,我盼能寫一篇「試論李元松佛法理解的創意及爭議」,不只把他的貢獻標示出來,同時也討論其所謂「部分知見上不純正」,如此客觀臧否,或能予李老師在台灣佛教史上的公正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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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與「斜」

2016. 6. 17  Fri. 
「邪」與「斜」
先前〈我看盧勝彥〉一文略評所謂的「外道」,感到有些意猶未盡,今補充一些看法如下。

佛教常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在茫茫大海中只能任自漂流,而有信仰的人如同找到浮木或竹筏,甚至是一艘船。

然而,到底這條船要開往什麼方向?是否足以帶領我們靠岸、走上岸邊呢?那就不一定了。

佛法之認為「外道」不究竟,在於他們雖給人憑靠,卻難以真正引領人走向解脫,但至少他們也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條船,面對苦難一種因應方式。

簡言之,人生如苦海,每個人要做得是:一、找到乘載的筏木或船隻;二、找對方向駛往岸邊。如此即對應到宗教的兩種功用:一、在苦難中給人支撐和慰藉;二、帶領人走出困局、跳脫苦難。

從佛教的觀點來說,多數宗教做得到前者,卻未必達得到後者,只能暫時性的療傷止痛,卻無法一勞永逸解決問題;因為後者有賴於緣起空慧的徹見證悟,而這唯有仰賴佛陀的教導。

如此,佛法所說的「摧邪顯正」,僅是第二個面向(即後者)上的作用,而不否定前者的功能,甚至隨喜讚嘆之。而所謂「摧邪顯正」,乃是指明「外道」偏離方向走錯目標,而試著予以導正,其中的「邪」未必是「惡」,或可理解為「斜」。

隨意認定不同宗教為「邪」,在現今宗教多元的時代未必恰當,更何況他們也勸人為善,樂於向善;只是他們目標歪斜所行非(正)道,在這個意義下佛教予以批判導正,如此「破邪顯正」可謂是「導斜』歸正」,破邪、摧邪乃在於導斜、改斜,使船筏能正確駛上岸。

「邪」與「斜」兩者音同義異,然以後者取代前者,讓宗教之間對話取代對立,也突顯對不同宗教的包容和尊重。

2016年6月19日 星期日

石垣島之旅

2016. 6. 16  Thurs. 
石垣島之旅
這兩天參加內人診所舉辦的員工旅遊(三天兩夜),從基隆港搭夜船到石垣島──隸屬於日本沖繩(古稱琉球)群島之一。

石垣島距離台灣比起日本本島近了許多,才兩百多公里,搭機約四、五十分鐘。當初石垣島沒有隨台灣回歸「祖國」,說來也有些可惜,否則今天遊石垣是境內行程,而不算是出國。 

不過,石垣島歸屬日本,對這個島本身或許是好的。日本人文明素養相對起來比華人好得多,如同日本各城市鄉鎮一樣,島上的街道井然有序,公共廁所也是乾淨清潔,相較起來台灣是差一大段距離,中國大陸更不用說。 

記得以前到歐美旅行,被誤認為日本人(或韓國人)的感覺,總是比中國人好一些,我想這不是國家認同的問題,也不是經濟或軍事實力如何,而是背後的人文涵養及氣質。 

這旅程待在郵輪的時間很長,實際下船著陸大概只有八小時,扣除交通和吃飯時間,島上觀光只有四個小時;短暫時間裡我們去了川平灣、竹富島、購物中心等。川平灣明媚的海灘和白細沙粒,竹富島小而優雅的村落,都讓人印象深刻。 

豪華郵輪上的食物無限供應,又有魔術、歌舞秀等各項表演,以及健身房、兒童遊樂區、賭場(casino)等設施,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但我並沒有感到太大興趣。

如果問我這趟行程最有意義的收穫,我想是坐在客艙外的觀景露台,望著海、吹著風讀起書的愉悅感覺。事實上,即便沒有海可看、風可吹,讀書思考總是令人飽滿充實,原來快樂不是建立於外在,而是內在知性的滿足。
 
川平灣美景如詩如畫
竹富島優雅的村落及星型白沙
郵輪上的望海時光
 
媽麻忙血拼,爸拔玩自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