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5日 星期五

佛陀是PBL始祖

2019. 1. 24  Thurs.

佛陀是PBL始祖

《佛陀的啟示》(What the Buddha Taught)指出在巴利藏《中部》第140經記載一則故事:曾有一出家人與佛在同一屋簷下過夜,這年輕人的儀態舉止輕安莊嚴,佛就問他:「比丘啊!你是在誰的名下出家的?誰是你的導師?你服膺誰的教誡?」

年輕人回答說:他的老師是一位釋迦族後裔,已得了阿羅漢果,是一位覺行圓滿的尊者。從此對話中,可知此年輕人並未真正見過佛陀,並不知道說法的是誰,所說的是誰的法,但他卻深解其中的法義,從切身實踐中得到真理的好處。[1]

見法即見如來」、以法為師」、依法不依人」等一直是佛法的精神。法如藥乃用來治病,只要藥效好,未必需追究藥方是誰配的,藥從何而來,如此顯示出佛法之重實證、實用和實效。

可知佛教關注問題之解決直接面對生命的憂悲苦惱,一如《箭喻經》所示。 因此佛陀可說是「問題導向學習」(PBL, problem-based learning)的先行者,佛教信仰的實踐、佛法思想的開演並不是無病伸吟(至少初期佛教如此),而卻是為了解人生中的實際問題,這和當代實用主義(pragmatism)之基本看法若合符節。

 

也如胡適的「多談問題,少談主義」,以及鄧小平的「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等,佛之實用性導向以及「方便」的強調亦流露此精神。

 

不管是《大般若經》說「觀一切法皆是佛法」、《大智度論:「一切世間真實善語、微妙好語,皆出佛法中」以及《成實論》「一切世間所有善語皆是佛說」之所以肯認世間一切善法都是法,其一也在於善法發揮了實際功能在道德教化、勸善懲惡產生具體效用

 

總之,佛法有著濃厚的實證性格,佛陀可說PBL始祖,佛法的教育觀點及其與實用主義之間的可能關係頗值得深究。 

相關文章 實用主義的宗教觀    實用的真理觀



[1] Walpola Rahula, What the Buddha Taught, London: Gordon Fraser, 1967, p. 6-7.

小詩(362)~(365)

2019. 1. 23  Wed.
365
太陽地球存在拉力
水在其中左右為難...

當陽光出現
水情非得已
遠離地球而去
直向上升

當陽光消失
水思鄉情切
重回地球懷抱
點滴下落

當太陽高空照射
大地又張臂歡迎
水就築出一道七色橋
連通兩端的路

364
泰賢恐自己太閒
傾一切心力精勤著述
書留下了
命卻沒了

ps. 木村泰賢(1881-1930),日本著名佛教學者,著有《印度哲學宗教史》、《原始佛教思想論》、《阿毘達磨論之研究》等專書,或因研究著述過猛,以49歲盛年逝世。

363
功成不居
讓你的微小存在
成就世界之美善
如水滴落大海
不著痕跡

362
願同弱少抗強權?
願同強權扶弱少!
強者不與人爭
只與弱者同行

「見微知福」

2019. 1. 22  Tues.

「見微知福」

「見苦知福」是慈濟社群流行的一句話,亦即在深人群中看到他人苦難,而體認到自己是有福之人。

 

古語又有「見微知著」一詞,亦即看到事情些微端倪,就能掌握顯著發展趨勢。

 

從「見苦知福」和「見微知著」兩個語中,我意想到「見微知福」一詞,亦即從微小事物中感受幸福。。

 

如先前<能呼吸就要感恩>拙文所言,人只要一口氣在就必須感恩,甚至只要活著、簡單活著,就必須感恩。

 

年歲愈大,看到無奈的事愈多愈是提醒我們放下和不爭,不管這無奈是因人事的不合理或者自然法則的無常 


人生中真正的幸福不在於大」、或者多」,反而是小」、或者」,僅僅微量的擁有生活也可以很幸福很美好。

愛與喜樂

2019. 1. 21  Mon.

愛與喜樂

佛教說「人生是苦」,苦的來自於愛(「生則苦生」),斷情滅愛即是止息苦痛,於是佛教似難以擺脫消極、悲觀的負面印象。

 

相對於佛教強調「人生是苦」與「捨離愛染」,基督教多談愛與喜樂,佛教和基督教彷彿是兩條平行線、兩種截然不同的宗教。

 

愛與喜樂令人感動滿滿,生命充滿美好希望,一切都是神的恩典,一切都豐盈飽滿。雖然這在佛教看來未必「如實」,相對於真實作意更像是假想觀之「勝解作意」,但假的信仰亦可以帶來真的快樂。

 

相較之下,佛教之「苦諦」縱然講得有道理,但一般人未必聽得歡喜,反倒迎合眾生大談愛與喜樂,更易受到歡迎。如重於「為人生善悉檀」如來藏、佛性、自性清淨心等教受到廣大佛弟子喜愛,也可說是相近的道理。

 

然而,「真實作意」(真實觀)未必一定要排除「勝解作意」(假想觀);一如以「緣起性空」為究竟法門,未必需要否定「真常唯心」之方便法門,而可以兼而有之。

 

就像拜佛、誦經等不見得讓人解脫,但卻是一種助道因緣。也因此印順法師雖推崇性空思想,但未必不能闡揚乃至運用唯心觀點,如晚年他在靜思精舍寫下「靜思十方諸佛,諦了一切唯心」即是一例。 


如此,佛法似也可以多談愛與喜樂,如「長情大愛」、「法喜充滿」等之正向思維與正面能量,在佛教信仰亦很重要。雖然是假想觀及方便法門,但只要善巧運用都是有利而無害,在自知自覺下知所節制,而不會因過度而浮泛雜濫。

小詩(358)~(361)

2019. 1. 20  Sun.
361
抓取是一種貪
貪帶來煩惱
放下是一種悟
悟通向解脫

360
日月合明
太陽以光亮照耀世界
世界以希望朝向美好
月亮以柔和靜養大地
大地以安祥沈浸寂然

359
稚嫩的臉龐
純真無邪的笑容
她的存在
驗證了神對人的永不放棄

358
狂亂的心
安住在眼前瞬間
外在的一切
既不屬於你、也與你無關
就只是順著呼吸節奏
自在出入
引領你前行的路

小孩之可愛與可怕

2019. 1. 19  Sat.

小孩之可愛與可怕

虐童事件頻傳,為人父母看到這些新聞總是百般不捨,小孩疼愛都來不及,又如何忍心狠下重手?

 

小孩哭鬧的時候是可愛,但同時也是可怕,端賴於家長心情如何。當家長心情大好時,哭閙即是可愛,仍以無比耐心溫柔相待,心情大壞時,哭閙即是可怕,怒不可遏暴力相待。

 

這說明了父母親要有成熟人格,包括個人的品性修養,否則失去耐心情緒驟變,對小孩不是惡言辱罵就是拳腳相向。

 

雖然有些小孩確實不好教,但父母本身也要反省,畢竟小孩身體流著自己血液,乃是「自製產品」,很可能自己也是如此,小孩不過是父母的「再複製」。

 

父母之於孩子,不能單憑自己好惡,雖然小孩可能長得不討喜、不可愛,初始之印象未必合於自己的期望想像,但也不能「以貌取人」。小孩具有極大可塑性,他將來會是什麼亦取決於父母的教養與對待,而且「日久生情」,親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小孩不管是報恩或討債,都是自身的業報因緣,都需要直下承擔。而一旦選擇把他/她生下,就決心愛他/她到底,生死以之,無論孩子如何猶然愛之,親情的美好與可貴亦在於此。




影響力

2019. 1. 18  Fri.

影響力

學術界期刊投稿,期刊之優劣評比有所謂「影響指數」(impact factor, IF),IF愈高往往代表期刊品質愈好或愈有份量。

 

一個學者殫精竭慮寫出的論文,當然希望有人讀。而不只是論文重視學術影響力,任何文章皆然,都希望自己的書寫能帶來一些正面效應,即便不是學術影響力,也盼望會有社會影響力。

 

如印順法師在<為取得日本學位而要說的幾句話>說:「寫文章,希望有人讀,希望多有人讀。」也曾在《法海微波》序言感慨表示:「一生寫作、出版而不能對佛教界有些影響,不免有浪費紙墨的感覺。」甚而以「冰雪大地撒種的愚癡漢」自我感嘆、自我解嘲。

 

然而,學術影響力和社會影響力彷彿是一種對比,多少存在一種兩難──愈是專業性研究論文,愈是曲高和寡,愈難以通俗化或平民化;相對的迎合大眾口味,愈是得以普遍流傳卻難顯其專業性。

 

此猶如「出世」與「入世」的兩難,追求學術成就好比「出世」,未必容易和「入世」的社會關懷取得平衡,而有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困境。

 

學術是「小眾」的工作,固然「深入淺出」是目標,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按捺不住孤寂,牽掛著名利、急欲出頭,便處心積慮爭取曝光機會(如向報章雜誌投稿)。然而,今日的「網紅」只要敢放膽講話,不管講得深不深刻、得不得體或正不正確,還是可以衝高人氣,說穿了不過是譁眾取寵的虛榮。

 

時事評論只有時效性,此一時彼一時,甚至是逞口舌之快。哲學家殷海光曾以知識人立場批評時政,晚年卻向學生表示這些政論文章沒多大意義,徒然耗費心力,而理應多花時間在學術上。

 

我部份認同殷海光所言,學術研究是長長久久的,政論性文章的生命卻很短暫。然而在威權時代能以知識人良知發人所未發之言,仍有其重要性,如殷海光確實影響不少青年學子。相對的,民主時代多元言論,人文學者就不用湊熱閙了,反而要珍惜思想與言論自由,多在學問下工夫,行有餘力分享所思所想。

 

雖然當一個有影響力的學者並不容易,不管學術影響力或者社會影響力,但至少要自己做得開心,沈浸在自己天地裡,並在過程中感到充實愉悅,如此一切都值了。 


相關文章  純為自己寫

2019年1月18日 星期五

小詩(354)~(357)

2019. 1. 17  Thurs.
357
魔鬼藏細節中
魔鬼無所不在
時時等著人
等著「一不小心」
讓心血化為灰燼

356
猝死
生命中
總有片斷
等著無常把人帶走
吹奏起憂傷的樂曲

355
既無強健體魄
且莫懷鴻鵠之志
既沒多少本錢
就安守自己天地
悠遊於泰戈爾的優美詩句中

354
只管呼吸
照顧好眼前鼻端
除呼吸外
什麼都不是
在呼吸中
什麼也都是

印順佛學之「大小共貫」

2019. 1. 16  Wed.

印順佛學之「大小共貫」

印順法師於《中觀今論》說:中觀學值得稱述的精義莫過於「大小共貫」、「真俗無礙」」。在《中觀論頌講記》他提到《中論》之特色有三:一、有空無礙, 二、大小並暢,三、立破善巧。

 

此等中觀學的精義特色,在印順佛學亦可得見。如以「大小共貫」為例,印順法師1942年所寫的《印度之佛教》「自序」中說:「能立本於根本佛教之淳樸,宏闡中期佛教之行解(梵化之機應慎),攝取後期佛教之確當者,庶足以復興佛教而暢佛之本懷也歟!」

 

其中「根本佛教」是為小乘佛法,宏闡「中期佛教」即大乘佛法(尤其是「初期大乘」),然而對於所有大乘佛法,印順法師不是都照單全收,也因此「攝取後期佛教之確當者」。

 

唯有根紮得深,枝葉才能長得茂盛、長得健壯;相對的,倘若根基薄淺,即便樹大亦中看不重用,招風時仍輕易落倒。

 

佛法的信仰與實踐亦然,既要重於思想原點,又不能原地踏步止於原點,反而要行千萬里路,讓智慧光芒普照每一角落。如此,既要堅持佛法之純正性、真實性,也要重視佛教的多元性、豐富性;而在保有寬大、開闊格局的同時,也當避免因多元開放而流於雜濫。

 

曾有人認為印順法師重視純正佛法,強調阿含聖典的根本教導,乃是「原教旨主義」(或稱「基本教義派」)之立場。事實上,這是對印順佛學的嚴重誤解,因只看到「立本於根本佛教之淳樸」,而忽略了「宏闡中期佛教之行解」。印順法師心願所在仍是大乘佛法,只不過是不離根本佛教的大乘佛法。

 

印順法師之效法太虛大師之「不做一宗一派祖師」,強調「學尚自由,不強人以從己」,表示「大家所學祇要是佛法,何必每個人盡與我同?」以及「一切佛法,若大若小,若顯若密,若中國,若西藏,若日本,以及其他各地方的佛教,都是應該修學的。」——此皆是大乘菩薩格局的展露,而未必是「小乘」所框限的。 


總之,當以「大小共貫」來定位印順佛學,既重視根本佛教之精純(精嚴純正),又強調大乘佛法之廣大(寬廣博大),但卻也反對因廣大而混濫(混亂雜濫)。而這樣的「大小共貫」,實也是一種「中道」精神——著眼於根本卻不視為全部,弘揚大乘的同時卻又不忘本。如此,說印順法師是龍樹中觀學的絕佳詮釋者、實踐者並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