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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21日 星期一

「以慈善為法門的佛教修行」

「以慈善為法門的佛教修行」(序言)

佛教修行向來重視「福慧雙修」,既要廣修布施、持戒等福德資糧,也需培養般若智慧、通達空性正見。然在現實社會處境,如何落實「福」與「慧」的中道平衡,將修行人間化、生活化,乃是佛法修行的重要課題。近現代佛教改革思潮中,印順導師所提倡的「人間佛教」即為一解方,而證嚴上人開創的「靜思法脈、慈濟宗門」,則可視為具體實踐形式,開展以慈善為法門的佛教修行典範。

然而,以慈善為法門的佛教修行,在佛教史上非唯獨今日的「慈濟宗」,隋代信行法師(540594)亦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慈善宗派,順著正法、像法、末法三階時期之說,認為時序已進入第三階之「末法」,故須依第三階之「普法」,一心歸信三寶,斷一切惡、修一切善,凡夫俗人始易於修行有成。而在斷惡修善過程,亦強調忍辱苦行、勞役乞食,視一切眾生是佛而敬拜之(「普敬」);縱是嚴以律己,卻是寬以待人,在慈善方面設立「無盡藏行」制度,勸化信眾施捨錢糧、廣行布施濟助苦難,成為中國佛教史上的慈善宗派。然由於人數眾多、聲勢浩大,危及統治者絕對的領導權威,被視為異端而受敕禁,不久終至消聲匿跡。

佛法弘化皆是順應時代因緣與眾生根機,三階教主張從初階的「信行」發心起修,歷經「大行」而滿「大願」;其中「行」之切身實踐乃是關鍵,意味著修行必須實事求是,從實修、實作廣利眾生來累積福報、淨化己心,循序漸進邁向覺悟之路,如此慈濟宗門的修學路徑與三階修法或有比擬空間。

大乘佛教強調「利他助人」的菩薩行,慈濟宗門最具特色之一在於證嚴上人承續印順導師之「為佛教,為眾生」,進而開展出「善門入佛門」、從修福導向修慧的現代法門,如此慈濟不僅是慈善組織,更是一修行團體,此除了體現出菩薩道「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精神,亦顯示修福與修慧的互動平衡。

三階教認為「末法」要先由具體可行的善業作為初始,慈濟志業之「善門入佛門」亦可看出「修福先於慧」、「修福中修慧」的特點,行善的本身即是心靈淬練的歷程。如慈濟志工在面對苦難、服務群眾中,逐步體認佛法中「空」、「因緣」、「無常」、「無我」等觀念,從而深化智慧、開發覺性。這可說是對傳統佛教修慧以理入、理觀為主的補充,也開顯「行入」、「行悟」(行中得悟)的殊勝心法。

換言之,慈濟以「慈善」為起點,卻不限於慈善,更開展出醫療、教育、人文合而為「四大志業」,走出個人獨修自悟而進入苦難世間,轉化了傳統佛教「寺院中心」、「僧伽導向」的修行弘法模式,透過濟貧、救病、賑災、扶困等「悲行」來開展菩薩道精神,同時也是度眾生的方便法門。

本書《慈悲共同體:從三階教到慈濟的佛教行願》作者白錫珍師兄年輕時曾事業有成,商業版圖拓展到大陸各地,然而世間人事歷練更讓人深刻感受到佛法的可貴,除了參與慈濟的慈善救濟,也心向佛道、好樂佛法,曾於福嚴佛學院隨常住眾研修多年,然後到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就讀,進而以三階教和慈濟志業為題完成碩士論文。

此論文大概是現今同時探討三階教和慈濟宗的第一本專書,曾於2024年玄奘大學臺灣佛教研究中心選拔為「特優」作品,這對於慈大辦學無疑是莫大肯定,當然這也是錫珍師兄個人努力的成果。為研究此主題,他廣泛搜集各種文獻,潛心閱讀、深入思考、細部推敲、用心撰寫,投身論文寫作的精力和心血既多又深,大有做學問者的人格特質與學養能力,覺得他是一個被耽誤的學術工作者。不過「緣深不怕緣遲」,錫珍師兄終究要出版一本對自己、對慈濟、對慈善宗派可供參考的論述,作為指導教授的我不僅為他感到高興,也真心恭喜他人生第一部學術著作的圓滿完成和順利出版。

「慈濟的興起」聽後感

「慈濟的興起」聽後感(發言稿)

今天非常高興能參與李教授的演講,同時也算是聆聽新書《慈濟的興起》(The Rise of Tzu Chi)發表暨演講。所謂「旁觀者清」,教授以學者身份客觀研究慈濟,為我們身在慈濟內部的人,提供了不同的視角來認識慈濟。儘管報告中提及的內容不少是我們所熟悉的,但這份來自學界的客觀論斷,象徵著一種超然中立的認知,其價值彌足珍貴。我主要有三點聽後感:

(一)

前一陣子,我曾閱讀一本名為《驚艷臺灣》的書籍,書中一位大陸學者記錄了他在臺灣短期研究的所見所聞。其中,有一個篇章叫「一個叫『慈濟』的奇蹟」分享慈濟參訪心得,並被置於全書的最後一章,足足寫了十五頁,顯見慈濟給予他此趟臺灣行最深刻的印象,讓他覺得不虛此行。可以說,這本《驚艷臺灣》其實也包括「驚艷慈濟」。書中所述對慈濟社群而言同樣耳熟能詳,然而透過一個外部人的視角,卻讓我們對慈濟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也讓我們這些身處慈濟的人,更懂得「人在福中要知福」,這是我的第一個聆聽感想。

(二)

第二點,簡報中提到了組織運作,近來談及組織領導、組織運作時常聽到「聖格(charisma)領導」。若從「聖格領導」的角度,亦即神聖人格與高道德典範的視角來看,這可視為是慈濟領導的一大特色(即便李教授對典範形塑時序上另有見解),如同證嚴上人所說:「以戒為制度,以愛為管理。」這可視是一種自我管理、自我領導的模式,不僅具有佛教特色,亦富含東方哲學的思維方式。

「聖格」猶如傳統儒家所言「以德服人」,《論語》:「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即是明證。證嚴上人的慈善理念及其東方特色,尤其值得我們留意;由於我本身從事東方哲學,尤其是佛教哲學的研究,因此我會從東方思想的脈絡,結合「儒、道、佛」的視角去考察與分析證嚴上人的慈善理念及慈濟精神。在組織領導上,呈現了一種有別於西方強調領導統御與組織管理,極具特色的另類面貌,這是我的第二點分享回應。

(三)

第三點,李教授的新書名稱為《慈濟的興起》,主要探討的是慈濟早期的發展。然而,慈濟至今將邁入第六十年,我們所關心的不僅是她的「興起」,也應深入探究其「發展」或「開展」。因此,我認為這部著作可視為慈濟研究的「第一部曲」,未來應有「第二部曲」或「第三部曲」,從「慈濟的興起」到「慈濟的發展」,這或許也是李教授未來持續從事慈濟相關研究的一種展望。

如書中側重早期慈善與醫療的發展,而慈濟四大志業中的教育與人文部分尚未正式觸及。然而「四大一體,四大合一」始終是證嚴上人創辦志業的理念,這也與上人「善門入佛門」的哲學思想密切相關。

慈濟的慈善與醫療著重於「善門」的實踐,而教育與人文則深入到「人心淨化」,包括人才培養、德性涵養、美善傳遞、祥和社會等。因此若要對慈濟進行更為整全的介紹,教育與人文這兩部分,仍非常值得重視。如同上人所言,每一個志業都不能缺少「人文」,這也是證嚴法師在從事慈善事業上,與眾不同、極其獨特之處,是可以留意的一個重點。(如上人常說不只是「募款」,更是要「募心」、「募愛」。)

慈濟從地方性發展到全社會性,再到國際性乃至全球性,其格局之所以寬廣、獨特,我想關乎「人心淨化」的慈善實踐特有理念,此也涉及的東方哲學德性修養等。由此可見,慈濟不單是一個慈善團體,它更是一個佛教修行團體,「福慧雙修」的佛教修行團體。這是我近年來在從事慈濟研究時所關注的論題,探討慈濟慈善特色背後的佛教精神,亦即「以慈善為法門的佛教修行」。

如此,「慈濟的興起」不只是慈濟這個團體的興起,而是人類良善與新文明的興起,新時代「文藝復興」(renaissance)的開展,我想這是證嚴上人的寄許、也是所有慈濟志工的心願。

以上是我簡短的分享與聽後感,若有不成熟之處,敬請指教,無限感恩!

2025年6月28日 星期六

從「職志合一」看見證嚴上人的理念與慈濟志業的美善(序言)

從「職志合一」看見證嚴上人的理念與慈濟志業的美善

證嚴法師思想理念有諸多前瞻性的倡議,如慈濟志業雖然以慈善為主,但不限於慈善,更重要的是「淨化人心,祥和社會,天下無災」;如此「善門入佛門」成了「慈濟宗門」獨特信念,可以說慈善是方便法門,藉以引入佛道、走向離苦得樂的修行之路。是以慈濟不只是慈善組織,更是佛教修行團體,從中可知當代佛教新宗義之開創,「職志合一」亦是其一。 

「職志」雖是合一,但重點在「志」,也就是不只為工作,更為一份理念和理想而工作,志向與職業相即不離。事實上,慈濟世界龐大的志業體系,志工精神為其核心,強調純然的利他助人而不為自己著想。然此情操偉大、志節高尚,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這時「職志合一」既有工作收入、又能服務人群,兼顧了現實面與理想面,以此而自利利他。 

「職志合一」看似簡單概念,背後卻仍有深刻意涵。「職」可以是指本職學能的專業能力,「志」是志向、志趣,有心於此而自發性、自願為之;可知「職志」二字,一個是有力(專業能力)、一個有心(心之所嚮),有心有力來從事所投身的工作。換言之,「職志合一」強調專業能力與志向志趣的結合,既要有工作的熱誠和理想關懷(有心),又要具備完成工作的專業技能(有力),以「有心」與「有力」作為職業生涯的信念引導,也可視為「職志合一」其中的意涵。 

首先,「有心」代表的是對工作的熱愛與熱情,當一個人真心喜愛他的工作,並以此為志向,就會自願性投入其中,甚至不惜成本、不計代價;這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更是為了自我實現。「有心」於此,意味著作為人的理想性,有強烈的動力、動能追求夢想,這種內在驅動力可以使他在面對挑戰時,依然保持積極樂觀的態度。 

其次,「有力」則是指擁有相應的專業能力和技能。無論是學術研究、技術開發還是任何其他領域,專業能力都是必要條件,具備完成工作所需的知識和技能,才能成功有效的完成任務。「有力」涉及實際的素養和訓練,除了知識還要經驗,使能務實的面對問題、解決問題,勝任有餘。 

任何工作者,例如醫療工作者當然要有醫療相關專業背景,然「醫術高超」外若能將「救死扶傷」視為志向,那麼他們的工作不僅僅是一份職業,而是一種願力承擔,帶著使命與利他精神的工作過程中,不僅有成就感,也讓服務對象感受到真誠與溫暖。此「有心」和「有力」的「職志合一」,不只實現個己價值,也對社會和他人產生正向影響,從利他中完成自利,實現美好幸福的人生。 

「職志合一」重於「志」、或重點在「志」,此「志」是儒家文化所強調的,例如在《論語》「志於學」、「志於道」、「志於仁」、「志士仁人」、「博學而篤志」等,對於「志」有諸多的描繪。「志」文字構形是「士之心」,士是知識份子,讀聖賢書或飽讀詩書所為何事,不就當多一份責任承擔,《論語》所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即彰顯讀書人恢宏寬闊的精神氣象。 

「志」如果以佛法術語則是「願」,如佛教的「四弘誓願」,或者「虛空有盡,我願無窮」,以及「眾生度盡,方證菩提」、「發大乘心普濟一切;願代眾生受無量苦;令諸眾生畢竟大樂」、「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等,皆表彰菩薩的慈悲誓願。 

慈濟志業就是悲願所成的共善體系,身為慈濟志業的一員的我,每每看到志工無私的奉獻,付出無所求而且心懷感恩,常令人深感動容,對此我一方面是慚愧,一方面是敬佩,更多的時候則是感念,正因為有他們,人性的良善與世界的光明才令人期盼。 

也因此「職志合一」也成了我自身的期許,深切體會到證嚴法師所說「入我門不貧,出我門不富」的道理,藉以自勉、響應此精神感召,找到身處慈濟的意義取向,尤其從慈濟志工諸多人品典範,帶給我學術以外的領悟啟發。 

本書作者孫光中師兄即是「職志合一」的範式,早年畢業於政治大學中文系,出社會一陣子回到慈濟人文志業,並成為靜思精舍的清修士,以在家的身份保有出家的心,過著既清修又入世的生活。 

尤其這篇論文以他所在的人文志業作為研究重點,既有回顧審視、分析探討,也有反思評論,亦有前瞻、展望與建議等,給同是在志業體服務的同仁們,包括我自己在內,諸多的省思和迴響,「諸上善人俱會一處」,讓人益復珍惜殊勝的慈濟工作因緣。 

相信《職志合一:證嚴上人的理念與慈濟志業的實踐》的出版,對於證嚴法師的佛教思想、信念精神有更深入的認識,助於慈濟志業同仁不只入寶山不空手回,而且是滿載而歸、法喜充滿,顯發這本書特有的寶貴價值,於此也恭喜光中師兄出版他人生中一本重要著作,讓更多人看到證嚴法師的理念與慈濟志業的美善!

部份取自  「職志合一」之「有心」與「有力」

2025年2月15日 星期六

以「上人」高度想問題

以「上人」高度想問題

日常生活中我們往往被瑣碎的問題所纏繞,難以從不同視角去審視事物。然而,所謂的智者,往往能以更高的層次、更大的格局來思考問題,著眼於整體、長遠與根本性的向度。

「上人」有不同的意涵,在佛法中主要指的是菩薩,「但為一切眾生故行善法,是名上人」,甚至是聖賢菩薩;在慈濟社群中「上人」則特指證嚴法師。而一般用語則泛指非凡之人,如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以上人高度想問題,就一般凡俗意義,在於跳出思維框架,不受限於既有的知識和經驗,勇於自我挑戰、甚至挑戰傳統,從新的角度看待問題,通往「止於至善」的境界。

如果就佛法意涵的「上人」,以「上人」高度思考問題大致有三個特點:

第一,深刻的因果業報觀,善惡因果是佛法基本教導,如是因、如是果,任何事項判斷和行為抉擇,都會考慮到因果。

第二,無常與空性的智慧,了知世事無常,一切都在變動之中,也因此順觀因緣、心不起執,看穿看透表相背後的真實而為所當為、行所應行。

第三,慈悲無我的利他精神,凡事不以自我為中心,而是關注他人福祉,時時、處處為眾生設想;正因不為自己想,因此能想得深、想得遠。

人有千萬種,站在「上人」高度想問題,使能不一般見識,在遇到困境險阻時,暗地自問「上人」會怎麼想、怎麼做,如此諸多問題都容易找到答案、找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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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月31日 星期五

佛教慈善資源分配的倫理反思

佛教慈善資源分配的倫理反思

——從佛典教示到慈濟慈善

 

摘要

「分配」是身在社會群體中的個人皆要面對的,佛教的慈善救濟亦然,當所需者眾而資源又相對有限,如何公平或合理的分配,成了佛教倫理學可探究的問題。本文首先指出公義和公益的可能張力,在公益慈善過程中避免因不義而帶來另一種傷害,成了本文反思所在。其次,以佛典為依據,探討佛教如何看待布施(給予)的優先順序和原則,可知布施對象雖有功德大小,但更重於布施者的動機和心態,也考量到施與受的雙方是否皆心意精純等因素,同時「二諦」並觀,隨順因緣而行布施。第三,以慈濟基金會作為佛教慈善實踐的範例,慈濟強調克己自律、財政嚴明,並以「及時、直接、重點、尊重、務實」等為賑災原則,亦顯示資源分配的佛教觀點。最後結語認為佛教慈善的「分配正義」,以慈悲心出發兼及智慧的明斷而考量到公平性和合理性,確保資源的合宜分配;在慈善工作中,除以最需幫助者為優先,並將慈善視為自利利他、自度度他的修行過程,當慈悲含攝公義權衡,菩薩的慈悲才得以圓滿。

關鍵詞:佛教慈善、合宜分配、布施、意業為重、慈濟賑災

刊於《玄奘佛學研究》 42 (2024/09) 27-58

2025年1月16日 星期四

「做中學,學中覺,覺中做」

「做中學,學中覺,覺中做」 

「做中學」(learning by doing)是哲學家杜威著名的觀點,意指不能只停留在概念認知,還必須親身投入行動,透過實作來學習,強調切身力行、實踐的重要性。 

證嚴法師暨慈濟志工著名口號「做就對了」,大體也有此一精神,不只如此,把漢語「學即覺」及佛法覺知、覺悟的意涵引入,更進一步表示「做中學,學中覺」,做與學最終是為了覺——智慧的提昇、啟發。 

佛法說「悲智雙運」,慈悲要有智慧,也因此任何行善助人的做,不能少了清晰明白的判斷,手快還必須眼明,也因此「做中學,學中覺」還必須「覺中做」。 

如此「做中學,學中覺,覺中做」之做、學、覺三者成了一完整的體系,顯示理論與實踐、觀念與行動的相依相待、交會循環,或可視為是王陽明「知行合一」——「知之真切篤實處即是行,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的補充說明。 

總之,「做中學,學中覺,覺中做」三者互為因果、相互促進,朝向智慧的人生、覺悟的境界前行;此不僅是佛教修行的方法,也是一般人生命成長的重要指引,在行動中學習,在學習中覺悟,在覺悟中行動,構築美善生活的完滿歷程。

大白中的一點黑

大白中的一點黑

2025年剛開始沒多久,不少媒體炒作慈濟新聞,渲染慈濟大愛台、大林醫院等議題,這當中是非善惡、真假對錯,可說各有立場、各從不同角度切入,也正因為看待問題的視角不一樣,於是產生種種紛擾。 

證嚴上人心思純淨,一心只想為世間苦難做點事,然而宗教的超越性行入世濟助之事,亦不免隨著世俗人心攪和而混雜紛亂,世人如此、世間事如此,也莫可奈何。 

固然慈濟一些作為留待討論空間,得以重作調整和改進,但大體而言慈濟仍是臺灣社會的良善力量,做對的事遠多於美中不足的失誤,善的聚集遠大於惡;然而批評者只看到負面缺點,卻無法體會普遍性正面美善,這是相當令人感到遺憾的。 

就好比大白板中有一黑點、污點,外人就集中在這個點上放大檢視,無視於這整個白板依舊是純白潔淨的。 

壞人做壞事不足為奇,好人做錯事就慘遭千刀萬剮、萬箭穿心,更何況所謂錯事也未必是錯,尚未有絕對客觀公斷;只不過人之劣根與嗜血性,總是在善中找惡,如此而見獵心喜,以偏概全抹殺絕大多數的好人與好事。 

然而這一切的不友善,乃至於「敵意」,猶如佛法「逆增上緣」,亦讓慈濟反身而誠、反躬自省,自問:為什麼外人不了解、容易誤解?為什麼善行招致曲解,以至於惡言相向和毀謗?我相信更大多數的台灣人是善良公道的,默默支持、真心護守著慈濟,那也就夠了。 

人間事盤根錯節,既無法十全十美,就不求盡如人意;自反而縮,一切但求俯仰無愧、不忘初心。

政教關係之不即不離

政教關係之不即不離

「慈濟十戒」其中一條是「不參與政治」,然而參政權,或者相關公民權利包括選舉、罷免、集會結社、言論自由等,都是民主時代的普世價值、普遍認知。宗教或慈善團體以不參與政治作為規範,無異於限制或剝奪憲法所保障的權利和應行的義務。 

事實上不參與政治更正確的說應是「不以慈濟的身份參與政治」,如此既尊重每個人的權利義務,以及公民的角色扮演,同時也符合證嚴法師的超然心境,不陷入政治情勢的反覆無常、糾結糾纏,乃至於意識形態的對立衝突等。 

「不參與政治」看似是嚴禁參政的極端表述,給人不同聯想或疑慮,而「不以慈濟的身份參與政治」則得以兩全其美,兼顧慈濟中立形象與志工公民角色,在組織與個人之間劃出界限,既保有慈濟的純粹性,又不否定志工涉足公共性事務。

消極的不參與政治,容易被誤解為對社會議題漠不關心,甚至產生不食人間煙火的印象。相對於此,提倡「人生佛教」的太虛大師不只關心政治,也和政治人物過從甚密,試圖結合權勢為佛教發聲、為蒼生謀福,甚至曾意想以佛教立場來組織政黨,其積極涉政甚被譏為「政治和尚」。 

不以慈濟的身份參與政治,在於保護慈濟,強調慈濟作為一個宗教慈善團體,關心苦難、關懷眾生,只專注於慈善事業,提供物質需求與精神慰藉,避免捲入無謂的人際分化或黨派相爭。 

如此,關心政治卻不參與政治,可說是證嚴上人的理念;每個公民都應了解時事脈動,並透過民主程序行使公民權,但關心政治卻未必要競選公職、加入政黨等。而且實質參政,不免偏向某一特定黨群,進而面臨捐款來源、資源分配等方面的利害考量,善款難以廣納,所能幫助的人就有限。 

「拒絕參與統治的人,會被更糟糕的人統治。」真正有心為民服務、獻身社會改造皆可投入政治,慈濟師兄姐亦復如是,只不過不應以慈濟的名義涉入,保持清淨的宗教形象單純的服務社會,同時也尊重多元價值觀,如此才能不分黨派、宗教、族群來普度眾生。 

當代政教關係乃一值得探討的議題,「不以慈濟的身份參與政治」是慈濟基於其宗教理想和慈善使命所做的定位,既保障了慈濟的獨立性,也確保了慈濟的公信力,同時也鼓勵志工關心社會,不反對以個人身分從政,明確區分個人與組織的區別,從中平衡了宗教信仰、慈善實踐與公民權利,讓慈濟在社會上扮演著「中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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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志合一」之「有心」與「有力」

「職志合一」新詮

「職志合一」是證嚴法師的理念,「職」可以是指本職學能的專業能力,「志」是志向、志趣,有心於此而自發性、自願為之;可知「職志」二字,一個是有力(專業能力)、一個有心(心之所嚮),有心有力來從事所投身的工作。

換言之,「職志合一」強調專業能力與志向志趣的結合,既要有工作的熱誠和理想關懷(有心),又要具備完成工作的專業技能(有力),以「有心」與「有力」作為職業生涯的信念引導。

首先,「有心」代表的是對工作的熱愛與熱情,當一個人真心喜愛他的工作,並以此為志向,就會自願性投入其中,甚至不惜成本、不計代價;這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更是為了自我實現。「有心」於此,意味著作為人的理想性,有強烈的動力、動能追求夢想,這種內在驅動力可以使他在面對挑戰時,依然保持積極樂觀的態度。

其次,「有力」則是指擁有相應的專業能力和技能。無論是學術研究、技術開發還是任何其他領域,專業能力都是必要條件,具備完成工作所需的知識和技能,才能成功有效的完成任務。「有力」涉及實際的素養和訓練,除了知識還要經驗,使能務實的面對問題、解決問題,勝任有餘。

任何工作者,例如醫療工作者當然要有醫療相關專業背景,然「醫術高超」外若能將「救死扶傷」視為志向,那麼他們的工作不僅僅是一份職業,而是一種願力承擔,帶著使命與利他精神的工作過程中,不僅有成就感,也讓服務對象感受到真誠與溫暖。

「有心」或「有力」的「職志合一」,不只實現個己價值,也對社會和他人產生正向影響,以此利他、自利,實現美好幸福的人生。

2024年12月31日 星期二

善門廣開

「善門」的三種意義

「善門入佛門」是證嚴法師的重要信念,慈濟作為宗教和慈善團體,由「善門入佛門」展現之。「善門」重於慈善,但又不只是慈善,綜合證嚴法師思想應有慈善、美善、善巧(方便)三種意義。

慈濟最廣為人知的是濟貧救苦的實踐,從早期慈善賑災到後來的醫療、教育、人文等多元化開展,皆不離慈善作為基礎定位,以實際行動關懷社會弱勢。

然而慈濟的慈善不僅是物質上的給予,更是一種利他精神的展現,實踐大乘菩薩道的慈悲教導。意即慈濟透過慈善陶冶心性,使得慈善不僅是外在行為,更是內心的昇華淨化,募款最終是為「募心」,從助人的行善到自利、利他的美善。

事實上,不只是慈善,慈濟任何一志業、任何作為,包括推動環保、蔬食、制服等,皆為「藉事練心」的「淨化人心」,進至「祥和社會,天下無災」。

「善門」之善,還包括大乘佛法常說的善巧方便,菩薩依據不同時空的對象條件,因人而異、因地制宜,以最適宜、最有效的方式來幫助眾生、利益有情。是以慈濟開展種種法門,推陳出新的信仰模式,或可視為是因應時代而權設的善巧方便。

「善」是哲學、倫理學重要概念,一些哲學家即著眼於此的分析(如西田幾多郎的《善之研究》),證嚴法師的「善門入佛門」亦為「善」啟發良多。

可以說證嚴法師的「佛法生活化、菩薩人間化」,引領「人間善學」的建構,標示「善」的慈善、美善、善巧的多元意涵,朝向善經濟、善倫理、善治理、善科學等前行;唯有人與人、人與物之間「共善」,人間淨土、世界大同才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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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吃人、吃動物、吃植物到不需吃

佛教素食之最小傷害原則

佛教的素食理念可說立基於「最小傷害原則」(principle of least harm),顯示出慈悲心和非暴力(ahimsa)的精神實踐。此原則強調在日常生活中減少對生命的傷害,無論是對人類、動物還是植物,傷害愈少愈小愈好。 

在飲食上,如果從「吃人」到「吃動物」、「吃植物」,再到「不需吃」(或吃無生命之礦物),當可看出佛教對於生命尊重的逐步進化。 

首先,吃活人是最極度的傷害,在佛教中斷然不可接受,不僅違背了慈悲的精神,亦違反了共有的道德認知。其次,吃動物雖然相對於吃人少了道德爭議,但仍涉及對有情生命的傷害,因此在漢傳佛教中提倡素食,護念有情眾生苦痛經驗的感知。 

植物雖因「他者」或「牠者」的生存需求而被採食,但其不具與動物相同的感受能力和苦痛反應。因此,從「最小傷害原則」而言,選擇植物性食物是相對合理、適宜的。即使如此,佛教徒仍要慈悲對待生命,當中包括植物,尤其在氣候變遷、全球暖化的時代,因緣和合、相依相待,任何對大地存在物的傷害,就是對我們自身的傷害。 

最後,「不需吃」自是最理想的,代表了更高層次的人生境界。人之作為理性的存在,如果沒有「口腹之欲」,這世界的殺戮、爭奪、仇恨、暴力等必然減少,甚至消失。然「不需吃」只限於極少數身心清淨的禪修者,在禪定的狀態少了色法的質礙,可以不依食維生,不僅避免了生命的傷害,也體現了心靈、心性的潔白清淨。 

總之,佛教素食之最小傷害原則,尊重有情生命,退一步而言減少痛苦,進一步來說實踐慈悲。如此,退而求其次選擇素食,力行「最小傷害原則」,不僅有助於身心健康,也長養慈悲心懷,裨益於生態的平衡永續,甚而促進物種和諧與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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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17日 星期二

從慈濟思維到學術思維

從「慈濟腦」到「學術腦」

「慈濟」顧名思義在於「慈善救濟」、「慈悲濟世」,以大乘佛教慈悲精神為底蘊,重要概念如「付出無所求」、「大愛」、「感恩」等。如此的思維方式強調實際行動,重於實踐、實作和實用,而不是空口白話,也不會花費心神氣力建立一個系統化的理論學說。

此外,慈濟重視「合和互協」——合心、和氣、互愛、協力,包容與接納所有的人,希望志工們能融洽相處、彼此支持,共同以苦難人為中心,幫助他們、關懷他們、服務他們、利益他們,這即是慈濟價值所在,以感性慈悲和柔軟愛心為主調,追求人世間的美善價值。

相較之下,學術研究的思維方式走的是另一條路;學術強調客觀、超然,避免個人偏見好惡,以中性態度看待事物、不帶情感。意即,學術思維是「理來情無存」,對不同的理論進行分析、批判和反思,把研究對象放在一個冷眼靜觀的平台,藉著學術方法細細「凝視」,進而試圖提出更好、更精確的觀點與理解。

慈濟的美善思維對應到學術的真實思維,可說是兩種截然不同路徑,要用「學術語言說好慈濟故事」,把「慈濟腦」轉化為「學術腦」,實非易事,但卻是相當具有意義的嘗試。

「慈濟腦」轉化為「學術腦」,使能更深刻的理解慈濟、走入慈濟,不只可以認識自己,也能夠啟發他人,把慈濟模式的成功經驗介紹推廣出去,讓更多人知道慈濟的美善,讓多災多難的人世間多一些正向清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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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16日 星期六

素食免於不必要的傷害

素食免於不必要的傷害

大乘佛教的素食傳統可說實踐了倫理學上的「最小傷害原則」(the least harm principle) ,此原則強調一切可能傷害的減少,在行為上不加害他者(牠者、它者),避免因個人私欲需求,而對其他物種造成不必要的損害。素食可說是此一原則的具體展現;如佛教中「不殺生戒」,旨在減少對動物生命的剝奪與傷害。

最小傷害或不傷害是就消極面向來說,積極而言更要「眾善奉行」,慈悲護愛一切眾生,這樣的善行亦關乎人自身的德性與幸福。

當一個人不吃肉就能維持身體健康,取得充足的營養,吃肉就成了一種欲望,一種浪費,甚至是一種「惡」,因其明顯帶來了傷害。這個傷害直接而言是對動物,因於屠宰所導致的痛苦;間接而言是對環境,飼養過程對土地、空氣、水資源的衝擊。對於動物和環境的傷害,輾轉就會回到人的身上,佛法的「依正不二」即是此意。

除了效益主義所主張的「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我們還必須提倡「最小範圍的最小傷害」的倫理學,在行為選擇中追求最少傷害的方案,以最小傷害來促進整體的和諧永續,包括人類自身、動植物及一切生態環境的和諧永續。

上天有好生之德,眾生有求生本能,關鍵在於人類是否能敬天護生。佛教素食主義即透過「最小傷害原則」,體現了慈悲的倫理精神,為現代社會提供了一個可行的生活範式,讓人類和一切物種朝向共善共好的共榮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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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30日 星期一

慈善超然政治之上

慈善超然政治之上

慈濟十戒之一「不參與政治活動」,此不參政不是公民權的放棄,而是避免捲入剪不斷理還亂的人事紛擾中。

不參與政治,不只在自身所屬的國度如此,走入災區進行國際賑災更是如此。

不同國家,不同的民俗風情,有各自的歷史因緣與社會文化背景,認識之餘也必須尊重,否則過問太多已然喪失慈善的中立超然。

當一個不民主、不自由的國度發生了嚴重災難,慈善濟助就只管支助救援,僅確保相關物質切實到了災民手上,而不應心存影響或改變(其政局、制度等現況),這也是「不參政」的一環,顯示一定程度的自覺與妥協。

身處極權政治,獨裁者亦是一國之君,即便有諸多不公平、不合理,但是「惡法亦法」,這一切只能尊重,反倒默默地以慈善的方式,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可知,慈善超越政治,隨順各地政治體制,不作任何干涉,只管守好份內之事,即便「惡法」、「暴政」等,亦在能力範圍所及內盡可能的利他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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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15日 星期日

佛教信仰—慈善實踐—自他療癒

佛教信仰慈善實踐自他療癒

慈濟的慈善不同於一般的慈善,主要是以佛教的出世精神做入世的事,以善門為權巧進入佛門的修行,亦即證嚴法師常說的「善門入佛門」。

以慈濟大學發展宗教慈善相關研究是相當有利的,依著「信仰、實踐、療癒」的宗旨,以佛教信仰精神從事慈善實踐,進而體現自他療癒;所重的宗教慈善,慈濟長年所為即是範式(之一),既是慈善組織、也是宗教團體。

宗教慈善以出世精神做入世的事,宗教信仰象徵出世精神,慈善實踐則是入世關懷,最終皆是導向苦難的解脫,亦即所謂的「療癒」。所療癒的不只是身體之苦還包括心靈,不只是自己還有他人,從行善利他中昇華自己、超脫煩惱(自利)。換言之,宗教慈善不僅裨益受助者,也為助人者帶來療傷止痛的功能,增進其意義存在和幸福感。

大乘佛法教導以慈悲與智慧為核心,依此指引慈善實踐,這過程中不只「施比受有福」,而且是施者、受者皆有福,實現自他整體的身心療癒,形成正向的愛與善的循環與共振,慈濟經驗的助人模式即重於此。

從慈濟慈善的具體經驗模型,顯示佛教信仰與慈善實踐之間的關聯,以及慈善實踐過程中自我與他者的療癒,此「信仰、實踐、療癒」之三大主軸可進一步說明如下:

一、信仰:佛教的入世精神體現在慈、悲、喜、捨「四無量心」。慈悲不僅是一種情感,更是一種動力,引導志工投入各種慈善活動。佛教教義中強調「菩薩道」,即以慈悲為基礎,致力於利益一切眾生的行為,以此作為佛教信仰者從事慈善工作的動能來源,體現佛教的慈善作為與價值觀。

二、實踐:慈濟的宗教慈善模式,長期致力於慈善救助、醫療服務、教育與人文的推廣,透過對世界各地的災難與貧困的回應,展示了如何將佛教信仰轉化為具體的慈善行動。慈濟的模式不僅關注物質援助,還強調心理與精神上的支持,通過慈善行動達成對受助者身心的全面關懷。在慈濟經驗模式中,「信仰」與「實踐」緊密結合,不只以慈善行動來實踐佛教教義,這些行動又進一步深化了對信仰的理解。

三、療癒:慈善實踐中的共善共行,顯示慈善不僅僅是對他人的幫助,也是一種自我療癒的過程,即佛教強調「自利利他」——藉由幫助他人修養自身的慈悲與智慧。這種「雙向療癒」是宗教慈善的內涵之一,此亦可見佛教的「無我」精神在慈善中的落實應用。

慈濟的慈善工作涵蓋了多重面向,包括濟貧、醫療援助、國際賑災、環保與社會服務等,皆為宗教慈善提供豐富的研究素材。未來慈濟大學即以此為開拓領域,關注「信仰、實踐、療癒」三重結構,探討佛教慈悲在當代社會中的具體開顯,不只為苦難人間帶來正向希望,也讓台灣的宗教慈善研究居於領航地位。

朝著印順導師的思想方向前進

朝著印順導師的思想方向前進

文化姑隱性及其主體的開顯證嚴法師的法脈傳承與法緣連結的思考》一文認為「之於靜思法脈,善慧傳承的實質影響,更勝於印順傳承。」有同學詢問我對此的看法。由於此語句出於論文摘要的結尾,大致代表論文的主要見解及創新發現。作者原是筆者學生,以下僅提供初步想法,專就學術進行討論。 

學術重於多元論議,以上亦是一種觀點的呈顯,但在我看來卻是一種待商榷的觀點,或在直接說是一種錯誤觀點,錯誤之一在於證嚴法師本人不會認同這樣的解讀。 

研究者以為什麼,和當事人認定什麼,乃是兩件不同的事。固然研究者可以自由表達看法,但是否合於實情暨當事人的認知,亦必須依客觀文獻詳加考究。

一如學界有人提出慈濟立宗之「去印順化」,然這明顯站不住腳,一來慈濟未曾「印順化」,甚至任何承續印順、弘揚印順思想之道場,在「學尚自由」學風下亦不能說「印順化」(如弘誓學院即是一例)。

此外,在慈濟場域包括靜思精舍等,仍舊處處看得到印順法師影子,如靜思精舍的印順法師紀念堂(印順法師晚年安養住居),慈濟大學行政大樓依舊擺放印順法師一比一銅像,包括靜思精舍人文講堂、分會處所皆可見印順法師的法相或法語等,尤其證嚴法師不時皆表達對師父印順法師的敬意與感念。 

就以這一期(2024年九月694期)新出版的《慈濟》月刊為例,《證嚴上人衲履足跡 (頁104)以印順法師「淨心第一,利他為上」法語為題,記載廈門南普陀寺閩南佛學院多位法師前來拜會參訪。證嚴法師說自己很慶幸導師在晚年,駐錫花蓮一段時間,讓自己與常住、慈濟人得以親近侍奉,表示:「那是我這一生中,感覺最踏實的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我的生命得到法益,雖然很少聽導師說法,但總是感覺法喜充滿。」證嚴上人還說:印順法師一幅墨寶「淨心第一,利他為上」,覺得這是印順法師對其的叮嚀與交代,再度表示:「我拜師當時,導師對我的叮嚀是『為佛教,為眾生』,為了這六個字,我一輩子都很努力,希望能達到導師對我的期待。」這段日誌文末記載:「上人說,佛法在人間,佛在人間成,是太虛大師、印順導師的思想方向,而大家一脈相承,要朝這個方向不斷精進。」 

以上清楚明示證嚴法師的自我師承及定位方向,類似文獻記載不勝枚舉、多不勝數。試問在證嚴法師的開示與著述中,對於善慧傳承是否如對印順法師一般反覆提及、再三憶念? 

「之於靜思法脈,善慧傳承的實質影響,更勝於印順傳承。」——倘若如此,這是否意味著證嚴法師數典忘祖,或者當局者迷?如此,抬高善慧傳承的同時,不只拉低印順傳承的實質影響,也挑戰了證嚴法師個人的認定與認知。 

學術自可以多元創新,但也必須審慎小心,可以嘗試論證「之於靜思法脈,善慧傳承的實質影響不容忽略」,但不應表示「更勝於印順傳承」,除非提供斬釘截鐵的論據(包括求證當事人本身),否則在學術研究上恐經不起檢驗。

取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