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31日 星期三

「敬師如師在」

證嚴上人近年開示提到「敬師如師在」,表示他老人家即便不在現場,亦期許慈濟人辦活動的時候,放一張椅子在那,猶似他親身臨在,長存恭敬之心,「敬師如師在」。

「敬師如師在」大概也是慈濟新創語彙,過往似乎少有人這樣使用。如果追溯起來,《論語》有類似的字句,所謂「祭神如神在」,意味著祭祀神明時,當展現虔誠態度,好像神明親臨現場一樣,不只是外在形式的祭祀、表面上行禮如儀,而更重於內心的懇切敬畏。

「神」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明隨時都在、也無時不在,因此只要心中有神,神就存在,人神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樣的緊密,可謂「當下即是」。

對於自己尊敬的師父亦復如是,時時把師父放在心中,「視師如佛」,師父就一直在。師徒之間心意相通、心有靈犀,亦相契證嚴法師對弟子們「以佛心為己心,以師志為己志」(「佛心師志」)的殷切期許。

「恭敬」是佛法修行一大要項,此不是為了其他,而是為了自己的道業或菩提資糧,如《大智度論》說:我於師所應破憍慢,以求法利,要得到法的效益實利,必須去除驕慢,畢竟自滿自得已自阻前程;甚至恭敬不是「因人」卻是「依法」,《大智度論》又云:「般若波羅蜜從師而得」、菩薩為求般若波羅蜜故但一心恭敬」,師者之為傳道、授業、解惑,乃作為慧命導航,引領我們走向覺悟的道路。

證嚴法師以「敬師如師在」勉勵弟子,事實上他本身也以此虔敬心思憶念師父印順導師;凡師父曾經印記的足跡、走過的回憶,他都細細珍存、用心守護。

如印順導師晚年在靜思精舍休養,雖然為期不長,上人猶然把師父待過的空間、住過的房室,特意保留保存下來,規劃為「印公導師紀念館」,陳列當時的擺設以及使用的物品,這即是對師父的孝心和敬意,也是所謂的「敬師如師在」。

證嚴上人「我思我師、印順導師」,慈濟人亦「靜思敬師、證嚴法師」;證嚴上人對其師父的敬愛之心,作為上人弟子的我們應如是效法學習,「敬師如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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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者得」

老實修行

身處佛門已30餘年,我大致看過形形色色的修行者,雖然值得尊敬的不少,但有些卻讓人不敢領教,包括出家人亦然。雖然《成佛之道》偈頌云:「敬僧莫呵僧,亦莫衡量僧」,但佛教不是迷盲信仰,徒然「依人不依法」,因表象失去判斷能力。

既然選擇出家修行,一切以道業為重,唯有腳踏實地、老實修行者,才能贏得敬重,也無愧他人供養或禮遇。佛弟子也應支持任何有德的修行人,這不限於佛教,而是任何行走於正道、善道的人,《中阿含經》說:「施與一切,隨心歡喜,但施與不精進者,不得大福,施與精進者,當得大福。」

可知佛法雖鼓勵布施,但仍要慎思明辨,唯施與精進修行的人才能得到最大福報,經文脈絡的精進者不限於佛教的行者。

《六祖壇經》云「有道者得」,雖然這是「正法眼藏傳付何人」的回答,然有道者不只應得衣缽,也應得一切福德,包括善男信女的恭敬與供養。

「德者,得也」,如果德、得二字相通,有道的人是有德的人,有德的人能獲所應得,尤其是福德智慧資糧。

佛法的「平等觀」乃以修行有成為「上座」,唯腳踏實地、老實修行才能受到尊敬,佛弟子之「親近善士」亦是以法為親、以道相交,以之來決定關係之遠近深淺。

智者以小事大

智者以小事大

獨裁者的心靈是捉摸不定的,無法預測、也不能掌握,如此因應方式是先學會自保。猶如《孟子》所說:「仁者以大事小,智者以小事大」,台灣作為一蕞爾島國,也要有我們自己的生存策略,不刻意去挑起對立緊張關係。

獨裁者內心難以捉摸,就像北韓領導階層深不可測,即便親如兄弟猶能痛下殺手,難以預測接下來的可能行動,這是專制、暗黑政權的特色。

獨裁者之捉摸不定,在於他們的「非理性」,甚至是「反理性」;既是非理性、反理性,就不一定有理路可尋,不按牌理出牌,不用去問為什麼;因此哪一天輕啟戰端,未必是我們能完全掌握或想像。一如20222月之前,不少烏克蘭人民壓根也不曾設想普丁真會派兵入侵他們的家園。

獨裁者的「理」是宰制的「意識型態」,以意識型態自我禁錮並洗腦他人。因此,若期待以對等、尊重的方式,待之以禮/理,似乎僅是痴心妄想;倘若一昧挑釁,只會把自己推向險境,走到戰爭的邊緣。

海峽兩岸關係相當嚴峻,甚至在外人看來非常緊張。兩岸之間的張力,就民主陣營的角度,錯自不在我;然而,當有理說不清,或者不知從何講理,這時只好靜待時間去解決,在長遠的時空中「以拖待變」,寄盼未來局勢的明朗轉變。

總之,「以小搏大」,要有明亮的眼睛與靈活的思維去認清局勢、判斷虛實,以尋取保全長生之道,雖然這樣的長生有可能是茍且偷生。

n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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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與改之間

寫文章與改文章

在我學生時代曾有老師告知:好文章是改出來的,這意味著除了寫文章以外,改文章也是很重要的,唯有不斷地修改,才有好文章的成果展現。

現在我不只是改自己的文章,也常改同學的文章,然而同學們若交出來的論文,沒有事先好好修改,倉促貿然寄來,直白的說,這是很失禮的;倘若自己所寫的文章不能慎重其事,甚而隨隨便便、敷衍了事,怎麼好意思讓老師(大費周章)幫忙修改?相對的,唯仔細推敲、反覆思量,文章的精緻性才會呈顯,指導教授才會樂意代勞修訂。

一般以為只有寫文章,然初步寫來的文章仍是初稿(「粗稿」),倘若進一步觀之,總可以發現許多問題,包括語句的表達、思想的深度、遣詞用字的準確性等,這時修改就是一重大工程。

事實上,現今的A I技術越趨成熟,文章都可透過人工智能生成代筆;雖然A I作品看似頭頭是道,其實不少是胡說八道,只能作為參考之用,此時第二序的修訂修改,顯得至關緊要。

是的,未來A I技術趨於成熟,代筆、代寫的可能性增加;然AI僅作為工具,還是要靠人類自身的思維判斷,因此改文章成了不可或缺的步驟。

例如現在的語言翻譯軟體相當便利,人工式逐字逐句的翻譯已愈來愈少,只要把文章或書本上傳(如google translate),很快即譯成想要的語言,著實為譯者省去許多功夫,然若沒有後續詳實校閱,最後的翻譯品質恐也堪慮。

這意味什麼?意味改文章的重要性,意即A I技術發達,更證明了修改是必要的;好文章是改出來的,誠如是也!

敬悼施明德先生

敬悼施明德先生

施明德先生(1941~2024115日)於總統大選過後兩天離世,這天剛是他的生日、也是忌日。這位被稱為「臺灣的曼德拉」,足足蹲牢近26年,年輕歲月泰半的美好時光,皆在在牢裡度過,其中因絕食抗議,長達4年多以灌食方式維持生命,就一般人來說實難以想像,生不如死、視死如歸。

施明德是美麗島事件審判唯一被判無期徒刑,當初還請求法官判處死刑;這些以血淚鋪織民主的前輩們,著實令人尊敬。儘管出獄後的施明德各種主張或作為未必皆正評,但至少民主化道路,沒有他們的前仆後繼,臺灣就沒有今天;許信良先生認為他的民主貢獻,不雅於前總統李登輝先生,甚至主張以「國葬」來看待他的告別。

施明德的離去引起我諸多感想,這裡只說兩點:第一、世態炎涼,在極權高壓統治下更是如此,卻有人敢言人所不敢之言,不屈不撓,就為了堅持自己的政治信念,飽受肉體與心靈的煎熬折磨,如此之「異類」,讓人見識到人性另一面,雖未必言「典範」,卻感受到人性的光輝。

第二、迷茫困惑的時代,是非對錯少有公平正義可言,這些人不過是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表達了心中的思想,卻要付出慘烈代價,冠以「叛亂」之名,現今看來顯得可笑。然彼時的法官果真如此缺乏道德勇氣?讓我想到哲學家漢娜鄂蘭的「平庸之惡」(the banality of evil),槍桿下的政權,每個人皆求明哲保身,少數人被獻祭犧牲,似也無可奈何。

或者換個角度想,「惡法亦法」,既然法律明文如此,即便多麼的不公不義,但是一旦為獨裁政治所用,如何解釋法律、作怎麼樣的審判,就操之在人,任當權者決定。

施明德象徵著一個時代的殞滅,由衷感佩這些民主前輩們,「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然感謝他們同時,我們也要珍惜臺灣得來不易的自由民主;雖然我們不能像他們一樣以血肉之軀爭取自由民主,卻也要傾一切心力來捍衛、守護之。

2024年1月16日 星期二

慈濟論述

慈濟論述

慈濟的慈善舉世矚目,慈濟論述之強化、慈濟學的建構開展,乃希望慈濟模式能引為範例而普遍推廣,「慈濟論述,國際認證」,藉其成功經驗廣泛地影響各社群團體,不分宗教與族類。

除成功經驗外,就學術研究而言,或許不成功經驗(甚至失敗經驗)的審視與反思亦值得關注,使慈濟學之學慈濟,亦保有一定的學術公信力。

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記取過去的好壞經歷,使能在檢討與重省中穩健前行,這應也屬於慈濟學研究一部份,亦即慈濟學範疇理應包含「反面教材」,忠實呈顯史實點滴。

事實上,慈濟學或可分內、外兩種路數,一是對外宣傳推廣,另一是對內檢視反思。第二種慈濟學,或可以稱作是「內參」研究,主要是對圈內人提供發展上的建言,包括方向確立、路數選定、決策分析等「後設」探討,未必對外公開研究成果,扮演猶如「智庫」一樣的功能。

從另一角度而言,慈濟學或有宗教及學術兩種意義理解。就宗教意義而言,猶如有慈濟宗就應有慈濟學,建立屬於慈濟範式佛教修行的「宗義」;就學術意義來說,慈濟學是客觀性論究,持平考察慈濟經驗的點滴,使在「大愛」熱切的氛圍中,亦保有一雙清明冷眼來靜觀這一切。

1966年,證嚴法師召集三十位婦人草創了慈濟志業,未來亦需三十個(甚至更多)的專家學者來穩固慈濟志業的發展,在多面向的論究析探中,不只是自知之明,而且也知己知彼,讓慈濟的慈善道路走得平順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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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之中有衣食」

「道心之中有衣食」

「道心之中有衣食,衣食之中無道心」——這是聖嚴法師留日時,他的指導教授引古德的話來勉勵他。印象中,印順法師也曾言:世上沒有餓死的出家人;出家人之所以餓死、得不到供養,其中主要的原因可能在於自己。

就佛法業福理念,有德的修行人自有龍天護法的守護,也自有善男信女的愛敬;尤其出家人「憂道不憂貧」,如《論語.述而》:「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才是真正擔憂所在。

不少佛教道場,每一個月單金就只是區區的一、兩千塊,固然在僧團中共住,自有常住食衣住行的護持,然而就一般人來講,一、兩千塊根本沒辦法生活,但這是克勤克儉修道生活的選擇。

不只是佛教,任何宗教的清修生活也是如此,天主教神父一生奉行「守貧」原則,正因沒有錢、沒有積蓄,少了俗欲牽絆,也就少了煩惱,一心一意信仰堅貞、用功辦道。

總之,既走入修行道路,「有佛法就有辦法」,以法樂為食、以道業為念,在正知正見引導下安住身心,自有最佳的業緣安排。


「在家居素」?!

「在家居素」?!

因於托缽乞食的僧團生活方式,出家人平等接受信眾供養,也因此隨緣受食,不心生分別執著,故允許吃「三淨肉」。然而大多數的在家眾,並不是托缽過生活,如此在家眾或在家居士,是否更應該素食(「在家居素」)?

如證嚴法師等人所說,三淨肉可食是托缽傳統的方便開演;然而在家人既不托缽,若接受佛陀的慈悲教導,在家人應盡可能以素食為主。

不過,問題在於:既然出家人都不用吃素,更何況是在家人?出家人所遵行的戒律規範,理因更為綿密嚴謹,既然出家人都沒有吃素了,在家人也就順理成章沒有吃素的必要。

此處似乎存在一種兩難:一是認為在家人不托缽所以應該素食,另一是認為出家人既然可以吃肉更何況是在家人。

就佛教歷史的真實景況,彷彿第二種說法更符合教團內部的共識,在家人生活規範中,也就沒有吃素的要求。

然而,現今時代更應重視第一種說法,亦即在家人飲食既都是自由選擇,而非接受供養,所以當更樂於素食、傾向素食,甚至出家人若沒有托缽、不再托缽,亦應該以素食為主,這是佛教信仰修行實踐的自發體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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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順學之於台灣與中國

印順學之於台灣與中國

藍吉富先生一篇文章談<台灣佛教思想史上的後印順時代>,從台灣佛教思想的脈絡,探討印順法師的佛學思想,此固然符合實情,亦即印順法師著作大多在台灣產生效應,然印順法師始終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其著書立說動力來源,即在於復興中國佛教。

大陸長年以來有嚴格的思想管控和言論限制,不能像台灣一樣自由的探討佛學、研究佛法,但不代表印順法師思想就僅限於台灣,反而更要擴大到中國大陸,而這也是印順法師內心深處的真切關懷,其佛學研究實亦為了回應印、中佛教的傾頹衰敗。

這裡似有實然與應然之間的差異;就實然而言,印順佛學主要在台灣看到成果,但就應然而言,既是繼承太虛大師改革中國佛教的心願,理應回到中國或漢傳佛教思想史的脈絡來考察其成效,只不過受限於大陸現實環境之時節因緣,僅能就台灣現況來論其影響力。

這問題的思考,無關乎政治上的統獨或分合,而是讓佛法的正確認識暨正知正見能夠傳遞出去。或如過去政治人物所言:立足台灣、胸懷大陸、放眼天下,印順佛學的發展前景當也如此,印順思想的追隨者與弘揚者也應有責任,協助老人家完成此一心願。 

取自福嚴網頁

「一瓢水」

「一瓢水」

我們常說「重質不重量」,這用在家庭成員的看待上,似乎也是類似的,雖然質、量俱佳會是件好事。

我們一家三口人,算是名副其實的「小家庭」,人口簡單也因此生活單純。然而雖是三口人,要應付的事情還是不少,但終究只有三個;如果僅是夫婦兩人,雖也樂得輕鬆,獨享兩人世界的靜好,但感覺上仍顯得冷清。

如果過多當然也不好,以我們的條件來說,大概不超過兩個孩子是合宜的數字。

在學校班級的安排上,不少皆朝向「小班制」,規模小的班級,老師盡可能照顧到每一位學生,教學品質上自然而然更為理想。

對比學校的小班制,我們是小家庭,因為只有一個小孩,所以心思都集中在她身上,互動之親密自是不待言語,深度取代了廣度。

雖然隱約有個缺憾,我們只有一個小孩,但反過來想,還好有一個小孩。所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女兒就是我們的一瓢水,也藉這一瓢水,豐富滋潤了我們的情感生活,雖然在佛法看來這猶是貪愛染著的生死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