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5日 星期二

苦樂與善惡

苦樂與善惡

佛教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當中的善報和惡報,亦可為樂報和苦報,善惡和苦樂在佛教當中是密切連結的,從善惡論苦樂,也從苦樂論善惡。

例如《阿含經》所述的「自通之法」,標示戒律規範的原則性概念,正因自己所不喜歡,所以不應加諸他人身上,順著大多數人趨樂避苦的天性傾向,教導人在道德上必須行善避惡;如此行善避惡的要求,在於趨樂避苦考量,苦樂報關乎善惡業,這當是佛教倫理學說的特色之一。

換言之,因於趨樂避苦,而有行善避惡的要求,也因為行善避惡,得以於今生或來世趨樂避苦。

如此也看出佛教從經驗上談道德規範,人之所以要道德以及人為何行善,在於苦樂知覺的直覺感受,而非訴諸宗教的誡命或神的旨意。這種依常人經驗的道德推理,從苦樂論善惡,大致也顯示了「自然化」的道德觀,重於理智的倫理論說。

正因以理智出發,佛教基本的道德觀和倫理學當得以普遍化,易於理性存有者的理解和接受,而不只是佛教內部的倫理規約,僅限定於佛弟子,卻放諸四海而皆行,說出一個人立身行事應有的倫理思維與道德判斷。

福氣與浮力

福氣與浮力

佛教說「苦海無邊」,我們都是生活在生死苦海中的眾生,隨風飄蕩、載浮載沉,人生際遇福禍難料。然而在生死大海流轉浮沉,有些人有恃無恐,有些人卻驚恐萬分,這之中在於「浮力」的不同。

苦海中或而以浮木為依,或而小舟、或而大船,人生苦海中福報越多,所受浮力越大,安全愈有保障。

當然,福報只是短暫依憑、暫得歇息,而不致滅頂,一個人要究竟苦邊,在於「般若波羅蜜多」之「唯智能度」;真正脫離苦海之「回頭是岸」,其關鍵在於「智慧到彼岸」。此外,不只是自己的苦海脫離,還有別人的脫離苦海,因此「苦海常作度人舟」,成為別人的福報與貴人,苦海中相伴、同登彼岸。

總之,一個人在苦海中不至於沉淪,就要廣積福德資糧,福氣與浮力是密切相關的。

哲學進路的佛學研究

哲學進路的佛學研究

現今佛學研究有不同的方法進路,相對於史學的佛學研究、文獻學的佛學研究,亦有哲學進路的佛學研究等,以不同的學門訓練以及學問方法,作為佛學研究的取徑方式。

固然理想的佛學研究,猶如吳汝鈞先所說的文獻學和哲學分析的雙軌路數,然而學無止境,難以兼而有之,不免要有所偏重。

哲學進路的佛學研究重於思想演繹來論佛典解讀,意即所謂的「理證」;相對於理證,亦有強調經證或文證,強調文本的語句語義的疏釋解析等。

哲學進路的佛學研究,大體表徵著「依義不依語」的原則,固然吾人從語言文字了解義理,然而「寄言出意」,更應重視語言文字之上的思想內涵,如此文本語句疏解主要僅是工具,觀念和知見才是目的,如禪宗所說的「以指標月」。

哲學進路的佛學研究容易被看輕,然而這都是「文人相輕」,欠缺佛學研究應有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相信不少哲學研究者也對於文獻學式佛學研究嗤之以鼻,視之為瑣碎的「餖飣之學」,缺乏恢宏視野和寛廣見識等。

每個人都有其學問性格,接受不同的方法訓練,必須予以尊重,如此而朝向多元開展、多音鳴奏的現代佛學研究。

從「破邪顯正」到「唯破不立」

「破邪顯正」到「唯破不立」

吉藏所謂的「破邪顯正」並不代表有一個主張,或是要去彼取此、有所取捨,並不是單純地取正而捨邪;相對的,這是為了要擺脫邪見的束縛,以便揭示如實的見解。實際上,「正見」並不存在,因為若沒有邪見存在,那麼正見也就不需存在。吉藏所強調的是,一旦消除邪見,如實真相自然浮現出來,而非另有一可執可取的絕對真理,因此而說「在邪既息,正亦不留」。

吉藏的理論方法是「破邪顯正」,但同時又是「唯破不立」,此可說是中觀學派的一個特色。哪裡有執著,哪裡就被摧毀,一旦執著消除,如實知見事物本來面貌,將錯謬見解破除,就能看見佛陀教法的真正意涵,此即為中觀學派的主張。

我們所見決定了我們(認知)世界的樣貌,這當是佛法的通義,無論是中觀或唯識。就像一般所用的「杯子」,我們可以說其為「有/實」,也可以說「無/虛」;說「有/實」,是因為我們可以看到、摸到它;說「無/虛」,是因為它是由許多微小的粒子組成,微觀這些粒子之間仍存在著巨大空隙。中觀學認為,執著於有無或虛實都是片面的,杯子既不是一個獨立不變的存在實體,也不是完全空無的。又例如一個平整的桌面,雖肉眼看起來是光滑平坦的,表面摸起來亦復如是,但以高倍顯微鏡觀看,卻是高低起伏、凹凸不平,如此既勻整平坦又凹凸不平,兩者顯然是不一致的,但同時可以是正確的描述,就看是從一般俗世認知(肉眼)或者從深觀勝義理解(慧眼)。

可知,對於能否看見真理,不在於另行建立心理認知,而是在於是否被邪知、邪見所束縛和遮蔽;只要這些障礙排除即可,不需刻意去追求正見,或者正見於此就自然建立起來。換句話說,正見的建立非基於對正見的執著,因為執著的本身也是邪見的表現。此與一般的觀念相反,人們往往會優先建立正知正見,但吉藏則認為建立正確認識的同時,也不免形成見解的取著,造見另一邪見之形式,因此中觀的思想特色之一在於不斷地挑戰和反思,可說是一種「排除法」(method of exclusion)的知識建構和解構歷程。

「中奬」二義

「中奬」的兩種意義

每個人都期待別他人多一些好運,都盼望特殊的際遇,包括各種形式的中奬,如發票、彩卷、摸彩等,然而「中奬」或有兩種意義,一是福、我們所樂見的,二是禍、我們所忌諱的。 

運氣好、福報大得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固然是一件美好的事,然而人生除「意外之喜」亦有不少「意外之驚」,諸多意想不到的「事故」,如生病、車禍等各種災變。 

每個人都盼望自己是「天選之人」,然而「天選」不能期待只有好事沒有壞事,「天選」當有好有壞、有福有禍,在期待自己好運的同時,且想想另一種厄運的可能,這樣的機會、機率可能是一半一半,除非自己命格帶旺、福報夠大,所謂「福如東海」,否則「福禍參半」是大多數的情況。 

也因此平平安安過日子最是幸福,「福雖未至,禍已遠離」,雖欠缺福但至少沒有禍,或者沒有禍的本身亦是一種福;人只要衣食無虞、健康平安、家庭和睦、人我和諧等,就是上天賜予的最大禮物。

而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生旅途上福與禍往往相依而生,表面上的福可能潛藏著未來的禍,這說明諸行無常、業緣不可思議的道理;也因此「福禍難料」,一切仍取決於我們的認知和心態。若能以「中道」智慧來看待,則無論「中奬」與否,只要知足安康、往好處想,就是人生勝利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