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4日 星期二

「主權在己」

2017. 1. 15 Sun.
「主權在己」
「主權」(sovereignty)是政治上的術語,「主權在民」──國家主權在人民手上,乃現今民主政治的普遍觀念。

然而,我們期盼在政治權益上當家作主,但我們對自己卻往往做不了主,喪失對自己的「主權」,這是不是也是一種捨近求遠、捨本逐末呢?

我們無法做自己心的主人,身、口、意不能操之在己,卻只能隨業、隨習氣流轉。相反的,對外追求民主自由的同時,亦當要反身而誠向內探索,唯「主權在己」才有真正自由之可能。

2017年1月18日 星期三

給兼任教師留點尊嚴吧!

2017. 1. 17 Tues.
給兼任教師留點尊嚴吧!
新聞報導一群大學兼任教師不滿年前可能丟掉工作,在教育部陳情未果,集體衝撞教育部,與警方爆發激烈推擠衝突。

原來支領「時薪」的兼任教師爭取納入「勞基法」,以享有勞、健保等相關福利,但任教的學校因為要增加額外成本,於是傾向不再續聘無本職兼任教師,使他們面臨失業的窘境。

兼任如此沒有保障,何不找專任呢?這樣的提問猶如「何不食肉糜?」

事實上,如果可以找到正式或專任的教職,沒有老師願意四處兼課,專任和兼任可說「同工不同酬」,兩者之待遇、福利和各種保障等,可說天壤之別;說好聽是「兼任」,講難聽是「打工」,為了有更多「時薪」北中南東各地兼課。而如果連「打工」都失去機會,那真不知道該如何養家活口?

此外,師道尊嚴蕩然無存,大學教師們為了工作權上街頭抗爭,螢光幕前聲嘶力竭,逼不得已還衝撞上級政府機關,這在學生看來做何感想?又如何去談論知識的重要性與價值呢?

大學老師以激烈方式表達抗議,同樣是大學老師的我內心相當不忍。我一方面不捨他們的遭遇,一方面慶幸自己的際遇;同樣都是博士,我佔有專任教職,他們卻還是到處流浪,過著朝不保夕的飄泊生活。

這當中沒有誰比較差、誰較為優秀的問題,他們都學有專精,有些甚至是留洋回來的博士,一切都只是運氣的不同。

而這樣的流浪博士、流浪教授,隨著「少子化」而來的高教大海嘯,只會愈來愈多、愈來嚴重,我們的政府以及資深高教工作者,究竟能為他們設想些什麼?作些什麼呢?請為這些兼任教師保留最後的尊嚴吧!

 刊於  即時論壇

2017年1月15日 星期日

我有一個好太太

2017. 1. 14 Sat.
我有一個好太太
自從結婚以來,在家事的承擔上,內人總是花費比較多的時間和精力;現在有了小孩,她的心血付出只增無減,我實在是慶幸有這樣一個「好太太」。

我也不是不做家事,而是比較被動,特別是我食衣住行不太講究,常可以「隨遇而安」,因此簡單生活的原則下,不覺得有很多事要做。雖然我不主動,但若需要配合時,我往往也不推遲。

我經常稱讚內人是個「好太太」,有一次她回我說她不想當「好太太」,而想當「幸福的太太」。這話聽來頗有深意,原來她當「好太太」(good wife)的同時,我總是當起了「幸福的先生」,被照顧得好好的,因此她也期盼我能當個「好先生」,讓她作「幸福的太太」(happy wife)。

一個醫生嫁給學哲學的人,這個醫生本身就很特別──有人曾經對我這樣說。論收入、社經地位、背景等,她都不亞於我,在工作之餘,卻仍甘於「洗手作羹湯」,打理家中大小事,叫我如何不感恩呢?

夫妻相處本來不是一件易事,同心同力固然有之,相刃相靡亦不在少數,平均三、四對配偶中有一對離婚,即便保持婚約或也只是咬牙硬撐,真正稱得上美滿婚姻,可說少之又少。

我何其有幸有這樣一個貼心、善解人意、任勞任怨的太太,如果我一生思想或學問上有小小成績,第一個要感謝的是她。

今天是內人生日,藉此向她表達謝意愛意,願她生日快樂、天天快樂!
草莓蛋糕慶生

預想老年生活

2017.1.13  Fri.
預想老年生活
台灣平均壽命延長,老年人口增多,「長照」(長期照護)成為國家施政重點之一。我偶爾也思考自己的老年生活,在人生的最後階段該如何渡過呢?

生老病死是每個人必經之路,但老不見得一定都病,老也可以老得很健康,亦即身體雖衰老,但心境上卻很樂觀、開朗。

或許我獨處慣了,也樂於獨處,因此只想過一個平靜的晚年,衰老之際不需多人探訪或陪伴。有時我看到老人院、醫院有志工的熱情關懷,或帶動唱、或比手語等,這對我而言或許會是一種打擾。

雖然有人陪伴、有人關心,令人覺得溫暖,但倘若陪伴與關心只停留在唱唱跳跳的層次,而缺乏深刻的心靈暨思想互動,似乎讓人覺得無趣淺薄;如此,除了熟識的親友相伴外,其它俗情大可不必。

事實上,不只我的老年想要安靜,在我重病時也不太想「見客」,只想安心養病, 別人的探訪雖是一種好意,但有時也成為一種負擔,寫一張卡片或請人轉達關切即可。而倘若有志工要前來「膚()慰」,可以的話我很想婉謝,這或許是佛法及哲學帶給我的一種信心,相信在艱困時自己能獨力面對,不需外人「輔導」。

在老年、疾病、悲傷等人生際遇,還需要人作陪,接受諮商輔導來排憂解悶,這當是平日的訓練不足。或許這對一般人很重要,但若真有佛教的信仰和見地,這些對我們來說恐怕是多餘、無關緊要的,自信佛法暨哲學可以把我們帶到一種思想高度,來面對生命中的困局。

養成好習慣

2017.1.12  Thurs.
養成好習慣
現在幾乎每天都去游泳,即便天氣寒冷,但穿上全身防寒衣照樣下水;一開始游時雖覺得冷,但身體動起來後,寒意就漸失。

養成每天游泳習慣,游泳過程中樂在其中,一天不游就渾身不對勁,這已成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雖然某種形式而言,這也是一種耽溺執著,但應可稱為「善法欲」,對於美善事物的欲求。

當然,不只是游泳讓我「沈迷」,包括讀書也是,「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大概是多數學者的寫照。現在每天寫短文也是,一天沒寫,好像自己一項功課沒完成,因此儘可能告訴自己每天都要寫,若真的不行只好延遲一天補齊。

有一位法師同學擅長畫畫、也喜歡畫畫,她的山水國畫已有專業水平,但到了研究所讀書就很少畫了,讓她有悵然若失之感。我看她的畫作心生寧靜和歡喜,可以感覺出她是以禪修的心作畫,這整個過程想必是相當法喜的,而當禪悅感受(或應說「享受」)不到,心情的失落亦是可以理解。

如果我們做任何一件事都是用這樣的心境為之,我相信修行很容易看到成績。修行可說是良好習慣的養成,如每天身行好事,口說好話,心存好念就是修行,偶輔之日常定課的「加行」,如靜坐、運動、閱讀等,讓自己精神貫注心力集中,猶如禪定訓練一樣,而這樣的禪定訓練,一方面是心的鍛造,一方面也是性格暨習慣的形塑。

抗拒上學

2017.1.11  Wed.
抗拒上學
小女上課進入第二周,第一周只上學兩、三個小時就回家,這一周開始延長時間,讓她逐漸適應幼兒園生活,日後她安心上課,我們才能放心工作。

第一個星期或許是因為新鮮感還在,因此上學沒有太多反抗,但到了第二周,卻百般抗拒,直說「不要」,還嚎啕大哭起來,哭叫甚是慘烈,令我們心生不忍。

昨天早上我問她:「有沒有喜歡老師?」
她說:「有!」
再問:「找小朋友玩好不好?」
她說:「好!」
接著問:「我們上學找老師和小朋友好不好?」
她強硬地說:「不要!」
(看來小女頭腦還是蠻清楚的……

我們連哄帶騙一同陪她上學,她才稍感寬心。但到了幼兒園又哭了起來,老師接手抱她進去,我問另一名老師說需不需要我留著陪她,老師說「家長若放得下心,小朋友會適應的更快」──簡單的一句話讓我「頓悟」,原來這種「分離焦慮」老師們早已司空見慣,也有許多良方來「對付」,相對的家長愈放不下,愈頻頻探視,恐會讓她更加依賴,更無法專心。

面對她的「分離焦慮」,我今早用了一個方法,感覺上似乎頗管用的。亦即一邊換制服時、一邊和她說話,說她是我們的心肝寶貝,稱讚她、疼惜她,讓她不會有失去或分離的焦慮感,她的心情也隨著平穩下來。

小孩子的成長真快,愈來愈會表達,懂得單字也愈來愈多,思想也愈來愈明朗。作父母的要不時想辦法和她「鬥智」,以免被她吃定,後半輩子只好溫馴的當個「孝』女」!



我是阿比、阿咪的心肝寶貝

當小孩榜樣

2017.1.10  Tues.
當小孩榜樣
趙小蘭是有史以來擔任美國最高官位的華裔美國人,雖然她幼年曾在台灣成長一小段時間,但大多數都在美國,觀念和思維都很美式,但性格的深處還是很東方,這和她的華人家庭背景相關。

趙小蘭的父親趙錫成是航運界大老闆,她自承一生受到父親深遠影響。前一陣子她的父親出書《逆風無畏》,她傾全力幫忙站台推薦,表示她有今天的成就,一切歸功於父母親。趙錫成有女如此,內心也相當榮耀、相當感動。

父母不只是親人,同時也是恩人,雖然有些家庭只有親情,而未必有恩情(或者只有表面上的親情,實則充滿怨懟),但恩情更具有意義,養育之恩重於生育之恩,生而不養、養而不教,其實和動物沒什麼兩樣。

「生」是血緣上身體髮膚的賦予,「養」是外在物質的提供,「教」是精神、性靈乃至思想上的引導、滋補,如果「生、養、教」一應俱全,那這樣的親恩是濃密深重的。

父母是生命中第一順位的恩人,佛教回向偈中「上報四重恩」──父母、師長、眾生、三寶之恩,首重即是父母恩,所謂「飲水思源」、「父母恩重難報」,意也在此。

我從趙錫成、趙小蘭父女之間,看到親情、恩情的感通交融,盼我待小女亦復如是,試著成為她的榜樣、她的恩人。

成為想「修行」的人

2017.1.9  Mon.
成為想「修行」的人
「修行」當不限於宗教性意義,也不用嚴肅看待。「修行」字面上可理解為「修正行為」,而這樣的「修正」代表著一種「改變」,也唯有「改變」才會有成長和進步的可能。

在政治上人民都希望求新求變,「改變」也常成為競選口號,如美國總統歐巴馬即以「相信變革」(Change we can believe in)贏得大選,柯文哲「白色力量」之「改變成真」亦然。

人都不滿時局、不滿現況,知道要改變之,但少有人對自己不滿,而想改變自己。亦即,大多數人都只向外看,挑剔別人缺點,而不去看自己的不足,只會批判別人,少會批判自己,經常是「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修行」即在於自我批判、自我反省,知道自己的優缺而讓自己變得更好。而人與人之間要和諧相處,包括與自己和諧相處,「修行」是必要的。

每每聽到夫妻失和案例,我總是以「修行」相勸,若兩人能夠同行同修,自是最好的,或至少有一方願以此自期,這個婚姻就有轉圜的可能(至少維持表面的和諧),否則是無止盡的折磨,或者以離婚收場。

年輕學子若問我愛情與婚姻的相處之道,我會以「反求諸己」相告,先別期望別人給你什麼,而是你/妳要給對方什麼,這才是「愛」的第一步。

此外,要找一個有自省力的伴侣,願意時時自我檢視、自我調整,具備「修行」的人格特質,否則婚姻中一旦出現瓶頸,只能在相互耗損中苟延殘喘著。

因此,透過修行的改變,讓自己和別人成為一個更好的人,生活的美好才得以實現。

2017年1月12日 星期四

老子和龍樹「實踐」哲學之初步對比

2017.1.8  Sun.
老子和龍樹實踐哲學初步對比
老子和龍樹的哲學,或可以從目標、方法(工夫)、境界(理想)三項初步對比實踐意涵;如分別以保全長生與解脫死生為目標,而所行的方法分別重於自然無為與自在無礙,最後所要達到的境界是天人合一與涅槃寂靜。
(一)、保全長生與解脫死生之對比
  佛教以超脫世間生死流轉為終極目的,而要超脫世間輪迴,對於相對世間的一切都不可執著;而道家非以解脫輪迴為目的,相對地卻以長生久視之道為目標,[1]並告訴人如何透過曲退來保全。[2]所以,雖然兩者皆認為世間苦難的原因,在於智慧之不足,但就《老子》而言,其所謂的智慧,可說是展現在世間相對現象的洞察,一旦能領會其中玄妙之理,即可實踐保全或致勝之道。
  《老子》藉由有無觀照,掌握並保全世間兩個面向,《中論》卻藉由有無的觀照,否定並超脫一切,達到我生已盡、不受輪迴之苦的最終目的。據此略可看出中國和印度兩者文化間的不同:印度哲學以苦業意識為共通特色,追求解脫也是印度各學派的目標;中國哲學卻著眼於順應自然、人倫之道,並在此天地之間求安身立命。
(二)、自然無為與自在無礙之對比
《老子》天道推演人道的哲學觀點,認為人應順應自然規律,因此強調自然與無為;如此,「自然」被認為《老子》思想的中心價值,「無為」則是《老子》思想的原則性方法。[3]在此並不嚴格區分自然、無為間的不同,僅強調順應自然而不有為造作,乃是《老子》思想主要的修養工夫。相對於此,《中論》如實正觀事物生滅的實相,使不生有見與無見,進而超脫一切見;如此滅戲論、離諸見的空無所著,所顯現出來即是「自在無礙」的修養工夫。[4]換言之,既知世間因緣生滅、空無自性,所以超越一切的生滅、來去、增滅、垢淨等;乃至老子所說的勝敗、虛實、得失、福禍等,在龍樹《中論》的眼界下皆如夢幻泡影,也因此無所掛礙、心無所住,遠離一切顛倒妄見而得自在之解脫。
《老子》以有、無通觀天地萬物的運行,順應自然的道理,而以無為、無欲、無事、不爭、柔弱等作為處世的方式;相對地,《中論》遍觀諸法皆空,非有非無,於是捨離世間執著得自在解脫。因此自然無為與自在無礙似可以說是兩者修養工夫的形容,其中不執著是兩者共同的方法,皆強調能放得徹底。如此,道家自然無為的主張,及其所重視的無欲、無事、無知、無私、不爭等,與佛教的無我、無常、無為、無所得、無住無著,[5]其似可成為一種對比;只不過兩者在談無執時,其無執的動機與目的卻有所不同。《老子》談無執是要人去除成見偏執,而在放空心靈後蓄勢待發,帶有謀定後動之意;《中論》之談無執,雖也是要去除成見偏執,但其目的乃是要洞悉世間如幻不實,而擺脫煩惱、無所繫縛,以達涅槃解脫之境。
總之,雖然道家自然無為與佛教自在無礙有所不同,但去執可以視為兩者間相似的特點。《老子》的「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與《中論》的「空亦復空」,所展現的皆是不執著。在後代中國祖師禪的發展下,既談自然、也談自在,使能順應自然而任運自在;即在自然無為下,靜觀天地運行變化而與之和諧共生,並從日常行往坐臥中邁向自在解脫。
(三)、天人合一與涅槃寂靜之對比
老子藉由天道、自然的觀察,來推演人事間的行為依據,並建立自己一套宇宙觀與形上學,其中有無、陰陽等為其中重要的概念。佛教雖然不重於純粹的形上思辨,但仍提出一套對世間現象的看法;如《中論》對存在的觀點,除了以有無來顯示外,成壞、生滅等概念的論述也說明世間生住異滅、成住壞空的道理。如此生滅、成壞之空義,若回到「三法印」的教說中,即是由「諸行無常」說明世間的緣起變異,到「諸法無我」之去除對自我的執取貪著,最後邁向「涅槃寂靜」的解脫境界。[6]
換言之,《老子》就天道動態變化推演人事間的價值辯證,而佛教「三法印」以世間無常談外在客觀的變化不定,從諸法無我說明主觀上的出離無執,兩者在表面上皆顯示出相近的思想構造。順著此一脈絡,則道家追求「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7]與佛教「涅槃寂靜」,或許在形式上有相類比的空間。而且,從涅槃寂靜的境界中,更進一步推得中觀學「非常非無常」、「無我無非我」的不二空性的諸法實相。[8]其中的「結構」可以下表略作對比:
天地自然之道恆在動中,因此《老子》曾以「橐籥」(風箱)之「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形容天地運行的道理;[9]此外,《老子》之「反者道之動」,不但說明道之動態歷程,也指出其「反」之方向性。而面對天道的動態變化,聖人的自處之道即是「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的自然無為,並從中捨棄個己之見;[10]如此,《老子》的天道變動與聖人的去己無私,似與諸行無常、諸法無我略可比擬。
總之,道家以陰陽、有無等說明世間的變化現象,而佛教以因緣之成壞、生滅作解釋;道家的天道恆動與佛教的諸法無常,似說明了相似的現象。此外,《老子》所說的「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等,也在於離一己之私,而與諸法無我印相似。至於所謂的天道推演人事,到最後天道和人道相應之天人合一,象徵著道家和諧、圓渾之極致境界,此也與佛教從無常、無我的洞識中達涅槃寂靜境界,在形式上也有相似之處。不過,以上所說的相似皆是表面上義理結構的相似,其中實質的內涵卻是大異其趣的。(取自博論《道與空性:老子與龍樹的哲學對話》,頁372-377


[1] 如《老子》七章所言:「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五十九章也提到:「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與四十四章說:「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及五十章云:「善攝生者」等,皆傳達出《老子》長生之思想。此外,相似的觀點在《莊子》亦如此,如〈養生主〉說:「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其中保身、全生及盡年等,也表示出《老子》長生的意趣。
[2] 如說:「曲則全……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二十二章)
[3] 劉笑敢《老子:年代新考與思想新詮》:68-148
[4] 中觀學「空」或「非有非無」具體精神的展現可說是「自在無礙」,或者說觀空的目的,即在於獲得自在。佛教談解脫,其重點亦在於此。如《長阿含經》說:「阿難!諸比丘於此八解脫,逆順遊行,入出自在,如是比丘得俱解脫。(T01, p. 62, b25-26) 以及說:「其心得自在,斷除眾結使。」(T01, p. 8, b11)《雜阿含經》云:「心計於得失,其心不自在。(T02, p. 318, b24)
[5] 其中「無所得」以及「無住無著」,如吉藏《中觀論疏》所說:「佛雖說一切名教,意在無所得一相一味,謂離相、解脫相。(T42, p. 32, a10-11)及其在《三論玄義》云:「有依有得為生死之本,無住無著為經論大宗。(T45, p. 7, a25-26)可知,如吉藏所說,佛法的一切經教,其重點不外於無所得、無住無著的自在無礙境界。相關探討,可見華方田〈般若無得無所不得──試論吉藏佛學思想的基本精神〉,收在其《中國佛教與般若中觀學說》(北京:宗教文化,2005):92-100
[6] 如《雜阿含經》說:「無常想者,能建立無我想,聖弟子住無我想,心離我慢,順得涅槃。(T02, p. 71, a1-2) 但佛教之無常、無我、寂滅,從緣起法之相來說,雖有差別,但可能是觀看緣起觀點的不同;即就主客的立場上的差異,或者豎觀、橫觀的不同而已。如《大智度論》說:「有為法無常,念念生滅故,皆屬因緣,無有自在,無有自在故無我;無常,無我,無相,故心不著,無相不著故即是寂滅涅槃。」(T25, p. 223, b8-10) 印順法師也有相近的述說:「豎觀諸法的延續性,念念生滅的變異,稱為無常。橫觀諸法的相互依存,彼此相關而沒有自體,稱為無我。從無常、無我的觀察,離一切戲論,深徹法性寂滅,無累自在,稱為涅槃。」見《佛法概論》(新竹:正聞,2000新版):164-165
[7] 雖然在《老子》中並沒有明顯提到「天人合一」,而是到了《莊子》「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才明確有此觀點,但從「推天道以明人事」的思想架構,及「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八十一章)等之天人關係之對演,似已隱含相近的思想,而到後代道家才真正顯題化。事實上,關於天人之間,不只道家關心,整體的中國哲學關注的重點也在於此,如湯一介認為:「所謂『天人合一』,它的意義在於解決『人』和整個宇宙的關係問題,也就是探求世界的統一性問題。在中國傳統哲學中重要的哲學家都討論了這個問題,而且許多古代的哲學家都明確地說:哲學就是討論天人關係的學問。」見湯一介《在非有非無之間》(臺北:正中,1995):82。至於《老子》的「天」有那幾層意義,以及天人合一與印度梵我合一間的異同,就暫待日後的探討。
[8] 如《中論》說:「諸法實相中,無我無非我。」以及《大智度論》説:「諸法實相,非常非無常。 (T25, p. 193, b5)但如前所言,此非常非無常、無我無非我之意旨,表示出涅槃空性的超越意,而不是復去肯定此兩者為實。
[9] 此外《老子》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二十三章)其中「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以及「天地尚不能久」即說明一切都在變化之中,沒有恆常久存之天地與人事存在。關於世間無常變化的觀點,道家《莊子》也有相近的觀點,如〈秋水〉云:「夫物,量無窮,時無止,分無常,終始無故。......察乎盈虛,故得而不喜,失而不憂,知分之無常也。」〈天下〉亦云:「芴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
[10] 如《老子》還說:「聖人無常心,以百姓之心為心」、「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聖人去甚、去奢、去泰」等,皆是強調捨離個己之見。事實上,聖人的去己、去我,乃是道家的重要智慧,非但《老子》如此,在《莊子》裡也有「吾喪我」、「至人無己」之命題,而這與佛教的無我說,多少有異曲同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