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30日 星期六

緬懷恆清法師

緬懷我的老師——恆清法師 

恆清法師(1943-2024)是我大學時代的老師。1996年我插班進入臺大哲學系就讀,現任教於成大中文系的嚴瑋泓教授也是我的同學,那時我們都對佛教思想義理有高度嚮往,打算日後以佛學為研究方向;基於對佛法的好樂,臺大哲學系中有出家法師自有一份好感與親切感。然法師特有個性在哲學系是出了名,有人戲稱她是「滅絕師太」,說話表達耿直率真,不修飾、不講客套話,也常罵學生。那時候第一年進去上學期是修她的「哲學英文」,下學期是「英文哲學學報選讀」,主要就是閱讀英文的哲學暨學術文獻,增強英語閱讀能力。 

老師另外最著名、長年開設的就是梵文,那時候知道梵文文法之繁複艱難,以及老師之教學嚴格,讓人望而生畏,我是一直到博士班才修了蔡耀明教授的梵文,以及到許洋主老師如實佛學研究室學習多種佛教語言課,即便如此還是都學得不好。 

印象中或者感覺上他的重心不是放在台大哲學系,反而是整個佛教的學術與教育。一個法師在一般大學任教身份上即與眾不同,尤其身處在威權時代政治敏感的臺大哲學系,不免要特別謹慎留意,而佛學放在哲學的學門中、在哲學系任教,理性與信仰之間的可能張力,我想老師在台大哲學系任教多少也有所顧慮。 

相對於此,老師把重心放在佛教的公共事務,做了不少哲學系以外的事,包括到各佛教單位講課,投入法光佛研所辧學,以及向教育部爭取採認單一宗教教研單位正式的文憑學歷,臺大佛學數位圖書館、臺大佛學研究中心都是他極力促成的。老師也曾經在課堂上說他串連文學院同仁向校方爭取宗教系所申設,畢竟宗教研究作為一個重要的學門,身為臺灣首府的臺大不應該沒有宗教系所,只不過最後在學校高層會議上並沒有通過。老師也曾說現今佛教團體、佛教大山頭都在辦自己的大學,表示如果各佛教單位能團結一致、資源整合,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力量,朝一世界型、國際性佛教大學發展。當然老師立意是良好的,但各個具規模的佛教團體各有自主性和不同的期待想法,因此聯合佛教大學肯定是不好實現的。 

除了課堂上的接觸外私下跟老師的互動其實不多,記憶中曾經找過老師寫推薦信,也曾在她退休後跟著瑋泓教授到他內湖的住處探訪他一次。那時覺得她退休的太早了,記得是依舊制期滿17年即辦理退休,退休後專心做一個弘法利生的出家人,這也顯見她特立獨行、淡泊明志的一面。 

恆清法師是佛教界的「一姐」或「大姐大」,身為一比丘尼能夠在最高學府的哲學系任教,這是前所未有的,往後也不太可能發生。在我到了花蓮慈濟大學任教後,老師有幾次到了靜思精舍來拜會證嚴法師,大體跟她想推動的佛教事務有關,最近一次就這兩年而已。我因另有要事在身沒有作陪;精舍常住的師父告訴我,證嚴法師當面邀約老師於靜思精舍辦學教書,我想證嚴法師提出邀約是真心誠意的;當然老師年已八十,如此大的變動不太容易,也知道老師自由、不受限的風格未必適應道場的集體生活,儘管如此佛法研修暨僧教育對慈濟而言應是相當重要的。

以上是我點滴回憶中的恆清法師;老師雖走了,但他畢生為臺灣佛教學術與教育貢獻的一切,將在台灣佛教史上恆久駐留、清史留芳。

ps. 此為2024 台灣哲學會年會(11/23~11/24)「性別、多元與平等」論壇之發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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