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7日 星期二

我所接觸的傳道法師

傳道法師圓寂十週年紀念

第一次接觸傳道法師是1997年寒假,我和幾位朋友包括目前任教於成大中文系的嚴瑋泓教授來到臺南妙心寺參訪。那時我們南部行程由台南在地的瑋泓老師安排,不確定是否有事先約定,但傳道法師人剛好在妙心寺,法師見到我們話匣子大開,暢所欲言、言無不盡,放膽品評時下人物,一些主題都相當「勁爆」,言詞評論也十分犀利,甚至顯得辛辣,讓我們初接觸佛法的年輕人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之後跟法師聯繫上是2003年透過昭慧法師居中牽線,那時寫了一些與「現代禪」論辯的文章,和昭慧法師討論出版的可能,不過基於法師和現代禪李元松等人的深厚情誼,不便在法界出版社出版,轉而介紹傳道法師的出版社。

由於是探討印順導師的佛法思想,或者說是為之辯護,傳道法師欣然同意,不只認真看了,而且賜序一篇。爾後多次在導師的研討會上碰面,法師視我如同自家人一樣親近、親切,2010年經由藍吉富老師邀約一起到了馬來西亞參加印順導師的研討會並發表論文,全程大家同行因而有更進一步的互動。

不管時局世事,或者談論佛法,傳道法師皆掏心掏肺分享,無所保留、沒有隱瞞,點評人物更是直率,這是跟法師互動過後的共同印象。記得有一次同住一個旅館,夜晚跟法師在他的房間談話,其實我已經很累了,想要早點回房休息,但看他還是神奕奕、滔滔不絕,我只好強打精神撐起眼皮聽他說話。法師晚年說他身體狀況非常不好,各種疾病在身,包括每天晚上都要帶著氧氣罩睡覺,然而從他講話的力道以及批評人的銳利,真感覺不到他是一個重病在身的人,感受到的卻是堅韌的生命力,還有強大的法喜,誠如法師所說「法喜能治病,悲願可延年」。

比較特別的是,傳道法師還曾分享「尿療法」,表示佛陀時代有病沒藥時,即以此「陳棄藥」作治療,看他自信滿滿、讚不絕口,我還認真地相信並親身實踐,因此有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喝尿」。這是我人生當中特別的體驗,感覺喝尿後精神特別好;只不過施行一段時間,自覺這樣的「以毒攻毒」對身體未必皆好,傳道法師晚年面部神經不自主跳動,我猜想或和他長期服用「陳棄藥」有關。

法師在西部、我任教於東部,因此平時少有往來,互動比較多都是在一年一度的印順導師研討會。有一次我發表一篇印順導師跟聖嚴法師佛教思想對比研究的論文,他在開放討論的時間發言表示:林教授這幾年愈來愈圓融,跟過往相比退步不少,然後略提一下聖嚴法師少為人知的「秘辛」。法師在研討會公開場合對我當面指正、指教,我自是全然接受,除了傳道法師是長輩外,他對我的評論也可說如實。我對他解釋:這幾年到了慈濟、受到「大愛」感召,確實不再像過去一樣熱衷於「破邪顯正」,哲學人好辯性格漸漸密藏起來。對此我心理上時而兩難,不過既然我身在慈濟,這樣的改變應該也是好的。當然熟識傳道法師的師友都知道,在他心目中印順導師地位崇高,乃非聖嚴法師所能及,而我寫一篇論文把兩個人相提並論,如果不是抬高了聖嚴法師就是貶損了印順導師,對他而言自是難以接受的,也因此他不客氣的批評我相當可以理解。

如同昭慧法師所說,傳道法師在當時是中青輩弘揚印順導師思想法將中的「龍頭老大」,因此法師70歲時(2011年)結合印順導師研討會我們也舉辦了祝夀會,我掛了一個總策劃人的名目,但事實上大多事都是昭慧法師弘誓學院的團隊傾力辦成,以及妙心寺的大力協助。

2014年接到訊息藍吉富老師的訊息告知傳道法師圓寂,當時我人在外面不方便多問些什麼,心理只覺得訝異,世事難料、諸行無常,我們的「老大」就這樣走了。不過,心想亦了無缺憾,在辦完七十大壽的三年後離世,曾有這樣一個因緣,讓一群弟妹們共同表達對大哥的心意。

轉眼之間,我們的「老大」已經離世十年,但我相信快的話他目前亦已近十歲了,就在人間的某個場域接續利他的菩薩行,繼續為印順佛學的弘揚推廣累積資糧、儲備能量,而我們終將在不可見、不可知的時空裡,懷著虔誠的心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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