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為本」vs.「聲聞為本」
印順導師分判印度佛教第一期為「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其中「為本」乃為重、為主之意,因此「聲聞為本」實為是「聲聞為重」、「聲聞為主」之解脫同歸;而第三期之「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以及第五期之「如來為本之佛梵一如」其中之「為本」意思也在於此。[1]
「聲聞為主/重之解脫同歸」之詮釋解讀更符合印順本意,如他說明「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為:「釋尊之教化,雖以適應時代思潮,特重於出家(己利、解脫為重)之聲聞;然釋尊自身,則表現悲智之大乘,中和雄健,與弟子同得真解脫,而佛獨稱「十力大師」也。佛於反吠陀之學流中,可謂月朗秋空,繁星失照矣!此第一期之佛教,可曰「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2]也在回應太虛大師時表示:「初期以聲聞行果為所崇,故名之為「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3]此等皆意味著「聲聞為本」是為重、為主的意義。
相對的,太虛以「佛陀為本之聲聞解脫」回應之,[4]其中「佛陀為本」之「為本」不是為重、為主而卻是本根、根本之意,如太虛說:「第一期之佛教,應曰「佛陀為本之聲聞解脫,庶於後行之大乘有其本根。」[5]可知以「佛陀為本」是以佛陀為根本、基本或基準的意涵,而佛法以「佛陀為本」自是再正確也不過了。然而印順「聲聞為本(重/主)之解脫同歸」並不違背「佛陀為本」之以佛陀為信仰中心的意涵,而卻是相容一致的,只是字詞用法有所不同。
近現代兩位佛教高僧對於印度佛教第一時序判定看似大相逕庭,而有「佛陀為本」或「聲聞為本」的爭辯,及至於對整體佛史發展有種種異見,如太虛所言:「故原議佛陀為本而原著則聲聞為本,以致從此而其下重重演變均不能相符合矣。」[6]然其一不過是語言字詞使用的誤解而已。
二十世紀哲學之「語言學轉向」(linguistic turn),哲學探究重於語言概念的釐定分析,甚而可說哲學所為不外是語言釐清的工作,此一說法吾人雖未必全然認同,但語詞異解所引起的思想論爭卻是顯而易見的(而不能不慎乎)!
[1] 「為本」其實是「為主」之意,如印順說在<契理契機的人間佛教>說:「千七百年(大概的說千五百年)的印度佛教,我在『印度之佛教』中,分為五個時期:一、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二、菩薩傾向之聲聞分流;三、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四、如來為本之菩薩分流;五、如來為本之佛梵一如。這五期中,一、三、五,表示了聲聞、菩薩、如來為主的,也就是修聲聞行,修菩薩行,修如來行,有顯著不同特色的三大類型;第二與第四期,表示了由前期而演化到後期的發展過程。」《華雨集第四冊》(Y 28p6)
[2] 《印度之佛教》(Y 33p4~5)
[3] <敬答「議印度佛教史」>《無諍之辯》(Y 20p117)
[4] 事實上,「佛陀為本之聲聞解脫」或也有疑義,語句本身即可能存在矛盾,畢竟既以「佛陀為本」宜應是行菩薩道成佛而不只是追求聲聞解脫。
[5]《太虛大師全書第十六編書評》太虛大師全書 25p49
[6]《太虛大師全書 第十六編書評》(太虛大師全書 25p5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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