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9日 星期五

閒情顧小孩

2017.6.8 Thurs.
閒情顧小孩
小女愈長愈大,可說愈來愈活潑、愈有活力。她漸會判斷是非對錯,卻也常常明知故犯;如果我們心情不錯,尚會耐住性子,任由她調皮搗蛋(甚至搞破壞),但如果我們正忙、或有正事在做,就由不得她作主,而必須發起脾氣、甚至大聲喝斥,來規範她的行為,她常對我突如其來的兇悍大哭起來。

我也想要「愛的教育」,不打、不罵、不大聲說話,讓她能自覺行為的對與錯;但為了避免她得寸進尺,適時適度的強制「管教」是必要的,只是不要過於情緒性的表達。

猶如菩薩之度化眾生,既有慈眉善目,但亦要金剛怒目;對待小孩同樣也要「恩威並重」、「軟硬兼施」,否則一昧迎合,不免慣壞、嬌縱了她。

然而,如<以身作則>所述,最好的教育應該是「身教」,不用口說、不用嘴巴講,直接以「身行」示範來引導,建立起父親的威嚴形象,以收「不戰而屈人之兵」之效。

上述是我近來看管孩子的小小心得。在扮演父親角色的過程中,我也有「教學相長」的收穫,發現自己的耐心亦在進步中,如可以耐住性子餵她吃一頓長長的飯(半小時乃至一小時),並儘可能放下手邊工作全心陪伴。

我想到有人可以閒適地靜觀天上白雲,看上三個小時,我想陪伴小孩亦復如是,只要有一定的閒情逸致,以一種放鬆樂活的心情看待,亦可把照顧小孩當作一種娛樂、一種修行,而未必一定要忙些什麼、做些什麼。


攝於七星潭海邊

宗教家 vs. 思想家

2017.6.7 Wed.
宗教家 vs. 思想家
我們宗教所有不少慈濟背景的研究生,他們多半從事慈濟研究,包括證嚴法師思想研究。曾有一位非慈濟的同學問我,證嚴法師可以算是思想家嗎?

無疑的,證嚴法師是偉大的宗教家,但是不是可以稱為思想家,這就看思想家的定義或意義理解為何?

西方的思想家大致是哲學家的指涉,從古希臘的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斯多德,到近現代的笛卡兒、康德、黑格爾、胡塞爾、羅素等皆是;其間還歷經一段中世紀哲學,此時神學和哲學不分,如聖奧古斯丁、聖多瑪斯等,他們既是神學家、也是(宗教)哲學家。

如果證嚴法師以思想家定位之,在西方意義底下,或可歸為宗教哲學家,只不過思想的型態、關心的主題以及論理方式等,仍有相當大的不同。

證嚴法師若作為一個思想家,相對於西方的理解方式,放在中國哲學脈絡下作解,應是較為恰當的;即強調的不在於思想論證的嚴謹、精密和深入,而在於價值觀念的啟發和引導,如重於道德涵養、智慧啟悟等實踐性內涵。例如孔、孟、老、莊等大哲,思想的展現皆異於西方的表述方式,而是著眼於心性及價值生活的指引。

換言之,證嚴法師重於價值實踐,當中不少觀念頗具新意;只不過僅在於觀念的提出,而少了論證論述的過程,這是日後慈濟人可以做、必須做的。

那是不是所有的宗教大師都是思想家呢?「官大學問大」?此或未必然。以近現代華人佛教為例,以思想深刻、著述豐富,而被公認為佛教思想家的,大致僅有太虛、印順等人,印光大師、虛雲老和尚等雖是貢獻卓越的佛教大師,但似乎難以佛教思想家稱之。

近來法鼓山每隔一段時間即召開「聖嚴思想」研討會,聖嚴法師本人晚年亦曾清楚定位自己為「一個帶動思想的人」,認為自己不是學問家、不是學者,但承認自己是一個宗教思想家。[1]當然,自己認為是什麼或者期望成為什麼,以及事實是什麼,乃是不同的兩件事,其中的關鍵在於有多少真知灼見,多少新意、創意的提出。

相對於聖嚴法師調和中、印佛教所做之努力(如吸收印順佛學充實漢傳佛教),以及佛典融古會今的現代詮釋、現代弘揚,我初步認為證嚴法師之結合慈善工作與佛教修行,在佛教(和人類)歷史上有一定貢獻。慈濟志業在佛教史上(特別是漢傳佛教史)可說始無前例,慈善的背後傳達諸多佛教理念,對於「慈善作為一種佛教修行如何可能?」──證嚴法師給出了很好的答案,並作了最好的示範,有待深度考察,因此研究生們要做相關研究,我是相當鼓勵的。




[1] 聖嚴法師在〈如何研究我走的路〉中,清楚表示他自我定位為「一個帶動思想的人」,表示:「我不是學問家、不是學者,但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宗教思想家。思想家的責任,就是先設想別人還沒想到的事、還不知道如何處理的事,以及尚未有的解釋法。」見〈如何研究我走的路〉,收在《­聖嚴研究・第一輯》,台北:法鼓文化,2010年,頁21。關於聖嚴法師以「宗教思想家」自我定位,在〈如何研究我走的路〉也說:「所以我說,我不是學問家,但承認自己是一名宗教思想家,可以從不同角度來研究我,可以從《法鼓全集》找到各個主題的相關資料。」同上,頁25

淺談宗教慈善

2017.6.6 Tues.
淺談宗教慈善
十多年前一場演講中,曾聽聞這世界上的慈善團體其實不多,不少大規模的慈善團體,嚴格說來都只是宗教團體,而不是純粹的慈善團體,如「慈濟基金會」即是一例。

雖然這樣說不能算錯,但也並非全對,畢竟慈善關懷和宗教信仰之間不是「非彼即此」的二選一,而卻可以相輔相成、彼此增益。如大乘佛法常說的「以出世的心做入世的事」、「從利他中完成自利」等,即顯示入世、利他(慈善)和出世、自利(宗教)的平衡和統一。

以宗教信仰為基礎、背景的慈善關懷,具有堅定厚實的力量,在於宗教真切的關心著苦難。「哪裡有苦痛,哪裡就需要愛,一旦有愛,苦痛便不復存在」--卓越宗教師悲天憫人的胸懷,以愛來撫慰苦、超克苦,而深化了救苦救難的工作,這是一般沒有信仰的慈善工作者所不及的。

此外,宗教要人「化小愛為大愛」,以無私奉獻的精神去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人,顯示出人格的偉大高尚,非一般人所能為。如此宗教師的高道德標準和崇高人格(如證嚴法師等),贏得多數人的信任敬重,如此在集資募款上更具有公信力、說服力,使得慈善活動更易於推行,更能號召仁人志士共襄盛舉。

總之,慈善團體通常是宗教團體,我初步認為有兩個原因,一是宗教師(如佛教出家人)專業修行的道德形象,有助於取信於人,而易於勸募來推展慈善工作;二是宗教信仰者情感敏銳,更容易感同身受苦人所苦,因不安不忍而激起慈悲誓願,欲度他人離苦得樂。如此以信仰為根基的慈善工作,往往走得堅決、走得長久和穩健。

「正念」修煉下的「成功」

2017.6.5 Mon.
「正念」修煉下的「成功」
正念禪修在台灣(乃至在全世界)掀起一定風潮,這除了象徵佛法修行法門的普及性和實效性外,還傳遞不少寶貴訊息,其一就是要人重視「過程」的重要,而不是僅只是看重「結果」。

每個人都追求成功,渴望實現勝利,但正念修行卻要人活在每個當下,覺知每個當下,所強調的不是最後結果的完成,反而是過程中的美好,只要過程是平靜、充實和愉悅的,自然而然會有好結果;甚至不管結果如何,平靜、充實和愉悅的本身就是一種最好結果。

可以說正念(mindfulness)的修行觀念,改變了成功(successfulness)的意義,不以最後的結果、目的和效益等來定義成功,而是著眼於過程中切身體會的收穫。

相對的,一個人如果功成名就,已達成想要的目的,但整個過程怨聲載道、怨天尤人,這樣的成功僅是表層的成功。反之,即使沒有達到預期結果,但至少一路走來正念正知、輕安自在,感受到寧靜與喜樂,這樣的「成功」已然更具意義了。

「肉身成道」

2017.6.4 Sun.
「肉身成道」
一般而言,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沒有健康身體什麼都不用談。這話雖千真萬確,但就佛教而言,身體雖是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身體是為了實現更高價值,而跟著「水漲船高」。

如「食存五觀」中云「為成道業」、「為療形枯」,所以才去照顧身體,把食物當作「良藥」一樣受食,以「肉身成道」(藉肉身、色身修行成聖)為佛教之目的,而相對於基督宗教所言之「道成肉身」。

如此,身體僅有「工具性」價值,相對而言心識和智慧更為重要,但要實現智慧的圓融無礙,必須以身體作為門徑和下手處,佛教之「藉假修真」即表達這樣的意義。

這又如《成佛之道》說:「惑業由分別,分別由於心,心復依於身,是故先觀身。」──觀身為先是因身體為通往心靈的門道。可知身體猶如「俗諦」一樣,扮演某種工具的角色,「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沒有身體也無由觀心,亦無由「轉識成智」,顯示身、心之間「不即不離」的特點。

視身體為「不即不離」的工具性價值,表明了「過即」或「過離」都是缺失。「過即」是太過於重視身體感官的欲望享受,傾向縱欲的「樂行」,而相對於「過離」輕忽身體的需求和感受,走向禁欲甚至自虐的「苦行」,又是另一種極端。如此,這「不即不離」亦顯示佛教「不苦不樂」的「中道行」。

可知,身體作為一種工具,「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載舟」是依之而能實踐善法的修學,「覆舟」是誤用、錯用走向惡業的造作。唯有不為身體所牽累,「有身而不累於身」,才能使身體發揮出最大效能。

身體雖是工具,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身體之「器」可為「載道器」,有健康的身體才能成辦一切利益眾生的事。如此,身體作為一種工具性的存在,既要照顧好身體,以能利濟群生、為眾生牛馬,同時也要遺忘身體,犧牲自己捨身為人。

《老子》說:「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佛教說「煩惱即菩提」,人必須在身體的欲望煩惱中,追求智慧覺悟,以「不即不離」的態度來面對。一如Sue Hamilton所言,佛陀不希望人貪著身欲,亦沒有一昧厭離排拒,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而以分析態度如實了知、如實觀照的「中道」立場來看待身體。[1]




[1] Sue Hamilton, Identity and Experience: The Constitution of the Human Being According to Early Buddhism, p. 177189.

下水游泳SOP

2017.6.3 Sat.
下水游泳SOP
在相隔近兩個月後,這幾天開始下水游泳。由於有上次得病前例,因此特別小心,自己訂了「標準作業程序」(SOP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s)如下:

一、檢視身體狀況如何,適不適合下水?
二、下水前試著增強身體能量,如透過強力呼吸運氣,以及喝薑茶促進氣血循環。
三、初下水時先慢游暖身,一方面活絡筋骨,另一方面適應水溫。
四、放輕鬆游,試著樂在其中,並隨時觀照身體狀況。
五、上岸後再喝薑茶,沖熱水澡去寒氣。
六、擦乾及吹乾身體,多穿幾件衣服保溫。

雖然我身體尚未完全復原,體力較兩個多月前亦消退不少,但至少已可以下水游泳了,心態也比起以前謹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游泳是一種好運動,但如果不能適度衡量己身狀況,將帶來一定傷害。

我想不只是游泳,任何運動都應有一定的SOP;也不只是運動,任何事若要慎重行之,避免出錯,儘可能遵行SOPSOP用在個人,可說是一種好習慣的建立,養成好習慣,我們才能擁有好生活。

略論太虛大師與印順導師之間

2017.6.2 Fri.
略論太虛大師與印順導師之間
日前第十五屆印順導師思想研討會上,讀到幾篇回應「批印」的論文,讓人有「德不孤」之感。其中王慧軍先生所撰<太虛大師與印順法師之師生關係問題辨正>,指出印順法師雖受太虛大師法乳之恩,但其佛學思想表現出「愛吾師更愛真理」的理性特質,而太虛對此思想差異亦體現出極大包容,兩位大師「和而不同」之關係,實為20世紀佛教史上的佳話。
誠然,許多「批印」人士常以太虛大師和印順導師的法義之辯,來質疑印順的佛學思想,以為藉老師之尊「訓示」學生會是最有效的反駁;但這除了犯了訴諸不當權威之謬,還錯解太虛和印順兩人的師生關係。
在真理面前沒有師生之分,沒有誰是絕對權威,甚至應勇於挑戰、勇於問難,從《葛拉瑪經》可知佛陀此一態度。況且從兩人筆戰論辯中,印順導師不見得屈居下風,如交付學界仲裁,以客觀第三者的立場評介兩人正誤,太虛的信仰性觀點顯然是過時的,反倒是印順會得到學術主流的肯定。
然而這都不是重點,即便太虛不同意印順的佛學觀點,他仍珍惜、護愛這位學生;同樣的,印順雖不接受太虛之見,但終其一生都視他為最尊敬的老師,最為感佩、崇仰的近現代佛教大師。
可見得佛教史觀認知的不同、法義抉擇的出入以及判教的差異等,都不應該成為對立、對峙的導火線。相對的,「批印」人士藉機挑撥師生關係,以太虛之見「封殺」印順思想,這只看到狹窄的一面,卻不見寬大全局,只得到太虛大師的「皮」,不只不及於「肉」,更遑論他的「骨」與「髓」。
太虛對印順的護念和重視,從<太虛大師與印順法師之師生關係問題辨正>一文可以看出。印順曾表示太虛是「峰巒萬狀」,偉大而寬闊的菩薩格局,怎會因為思想之異於己者而拒斥、排擠之?同樣的,印順導師不只推崇太虛大師,包括虛雲老和尚、印光大師等,凡是對佛教有正面貢獻的人,都是高度景仰、讚歎,即便思想定位各不相同。
一如筆者在拙文<印順佛學與大乘是佛說>所說,大乘佛法重於精神的一脈相承,卻在思想上力主開明奔放;唯有多元的義理詮釋及法門修學,海納百川,「大乘」才能成其為「大」,當中判準在於以「悲願」為前提。
意即,只要一佛弟子正知正見,秉著無我與大悲的精神弘揚佛法、利濟蒼生,這樣的佛弟子就值得我們尊敬,不管他是哪一宗、哪一派,以及是哪一種佛法立場等。一如天台宗智者大師的偉大,絕不會因為他「判教」之異(與當今學術界不同),而被否定或抹煞。
近來不同宗教都能「惺惺相惜」,更何況是佛教內部之間;就連和「外道」都可以和平相處,乃至合作無間,佛弟子又何須「相煎何太急」,甚至是趕盡殺絕?
總之,從太虛對印順的賞識,以及印順對太虛的敬愛,顯示出菩薩重於精神傳承,而不是思想一致。而「批印」人士曲解(乃至操弄)太虛、印順兩人師生關係,冀能以此駁倒印順,乃是徒勞無功的,相信太虛大師本人也不會同意。

2017年6月2日 星期五

向丁松筠神父致敬!

2017.6.1 Thurs.
向丁松筠神父致敬!
在台奉獻半世紀的丁松筠神父,昨日(5/31)因心臟病發逝世,他的倏地離開引發我四點感想:

一、丁神父體現天主教的博愛精神,把大半輩子奉獻給一個陌生國度,除了讓人看到他高尚的人格,也讓人見證到宗教力量的偉大,這世上就是因為有這樣無私的奉獻者,才使人看到世界的美好。

二、五十年前台灣物質匱乏,各方面皆遠遠落後,卻有一群人如丁神父一樣,懷抱著對天主的愛,來到台灣「同甘共苦」。而今台灣經濟好轉,有能力幫助世界上苦難的人們,參與國際賑災,因此別再說拿台灣人的錢去救助其它國家,而無視自身同胞的困頓,畢竟「大愛無國界」,一如丁神父亦放下一切,遠渡重洋為台灣這塊土地奉獻。

三、現在不少人因為台灣某些發展不如預期,就遠走海外、看衰台灣,可是卻有如丁神父這樣的「外籍人士」,以異鄉為故鄉,一生以台灣人自許,並以行動來愛台灣,就連死後也要把骨灰安葬在台灣,這塊土地到底。相對於「崇洋媚外」的台灣人,丁神父的「愛國(台)情操」當是值得參考的。

四、丁神父在台辛勤耕耘五十年,就在他領取身份證的前一天,突然與世長辭,這應是他人生最大的遺憾。而究竟還有多少像他這樣的外國人,一生為台灣勞苦功高,卻始終「妾身未明」?希望政府相關單位能加快他們入籍的速度,一天都不要等,別讓類似的遺憾再次發生。

丁神父走了,毫無預警的走了,他如果不是回到上帝身邊,想必會回來當台灣人,重圓他上一輩子未了的心願!

本文刊於即時論壇

花東之美在於交通之不便

2017.5.31 Wed.
花東之美在於交通之不便
蘇花公路因落石坍方而中斷,大批遊客出不去,返鄉民眾進不來,他們不是北上搭船往返,就是南下開車環島,或者橫越中央山脈,成了最長、最不方便的回家之路,使得抱怨聲四起。

每逢周末假期民眾都喜歡到花東旅遊,然而花東之所以保有美麗景緻、清新空氣,還有單純樸直的人民,其一也在於交通之不便。

由於人口少,花、東兩大縣市至今沒有焚化爐,火力發電廠也只有一座,雖然這些未必是「空污」的主因,但在西部民眾為「空污」苦惱之際,這也可說是花、東地區得天獨厚之所在。

人口少和交通不便有密切關係。如蘇花沿岸地勢高聳險竣,成了一「天然屏障」,進出不易而保護了花東原有樣貌;相反的,假設蘇澳到花蓮一路上交通暢行無阻,快速便利,今天的花蓮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人潮、車潮、錢潮等蜂擁而至的同時,「垃圾潮」亦隨之而來。尤其國人普遍缺乏環保意識,公民暨道德素養亦有待提昇,更多的人車將會帶來這片土地的傷害。也因此,當我們抱怨東部交通不便,或可以想想正是這樣的不便,讓我們享受到花東的美好。

昨天花蓮縣長傅崐萁沉重表示,小小一場雨讓花蓮成孤島,這是一個國家兩個世界,希望握有權力的國家領導人傾聽基層心聲,給花東人民一條安全的路。──這是一個地方父母官苦民所苦的呼籲。然花蓮之為「孤島」,有別於台灣其它地方的「另一個世界」,卻也正是花東吸引人的原因,猶如「世外桃源」一般。

經濟、觀光等發展與環璄保護,總是不斷拉鋸的兩邊,如何取得平衡是我們必須集思共謀的;讓東部在便捷的交通下,又能青山常在、綠水常流,空氣常清新,讓東台灣成為每一個人都可以共享的「後花園」或「淨土」。

本文刊於即時論壇

繼承 vs. 創新

2017.5.30 Tues.
繼承 vs. 創新
曾聽聞一行禪師在公開演講中,當主持人推崇他對佛陀教法是既繼承、又創新時,一行禪師連忙表示只有繼承,而沒有任何創新。

一行禪師此舉引發我一些思考!誠然,任何佛弟子都難以言「創新」,我們只不過是對佛陀教法的重新詮釋、重新理解,所言所說並沒有超出佛陀整體教法的本身。

所謂的「繼承」或有兩種:一是忠於原說、如實的繼承,一是適應不同的人地時事物,而作權宜的繼承;前者稱之為究竟真實,後者名之為方便善巧如此,所有佛弟子之「弘宗演教」,皆是佛陀教法不同面向的繼承和傳揚,而難以言創新,最多只是「忠實繼承」與「權巧繼承」的差異。

相對的,所謂的「創新」,彷彿是佛陀講得不夠、講得不好,而必須再由某個人來超克或補足。也因此,後世佛弟子只能說是「創新解讀」,而未必可言「創新教法」,或者所謂的「創新教法」只不過是一種「創新解讀」、「創新應用」,否則特意標榜「創新教法」很容易流於「外道」。

可知,佛教的信仰傳統強調契佛本懷,相對於創新,繼承更為重要,所有佛弟子皆是「燄續佛燈明」,只不過承續方式的不同(或者說教義詮解之異),如此而開枝散葉。

事實上,不只是佛教,古來東方哲學皆重視繼承,而未必談超越老師(因此也少談創新),這與西方哲學傳統明顯不同,相對於繼承,洋人更重視開創、創新,學生超越師長乃司空見慣,如亞里斯多德對柏拉圖思想的批判反思即是。

燃身供佛 vs. 捨身救人

2017.5.29  Mon.
燃身供佛 vs. 捨身救人
在大乘佛典(如《法華經》)中讚揚「燃身供佛」,宣稱虔心燒足、燒臂等有莫大功德。然而大乘佛法果真無條件期盼佛弟子「燃身供佛」?

相對於「燃身供佛」,我想菩薩的「捨身救人」反而更具有意義。

「燃身供佛」是「敬田」,「捨身救人」可說是「悲田」,兩相權衡之下,我相信佛陀更盼望菩薩能「捨身救人」。意即就菩薩而言,「頭目髓腦悉施人」會比「頭目髓腦悉供佛」等,更具有意義;甚至不只是「人」,還包括一切有情眾生,如「割肉餵鷹」、「捨身飼虎」故事所示。

透過身體折磨的苦行(如「燃身」),來表達信仰之真切與虔誠,乃是不少宗教所共通。例如在中、印民間信仰中,乩童裸露上身以鎯牙棒或刀、劍等,直往身上猛刺,任由鮮血滲流;或以鋼絲刺穿臉頰、脖子或耳朵等,都是宗教慶典時而可見的景象。

所謂的「燃身供佛」,乃古來印度宗教所既有,而佛教受其影響而承繼之;如印順導師認為:「藥王菩薩本事——一切眾生喜見,燒身供佛,燃臂供佛的苦行,意味著更深一層的,適合印度宗教的形相!」(《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頁1187-1188

印順導師所說之「適合印度宗教的形相」,更直白的說即是「外道」表徵;因此就佛法而言,僅能視為某種方便,適時適度行之即可(如出家受戒時燃戒疤),而未必是佛陀所全然認可的,佛陀本身即反對無意義的身體苦行。

相對於以「燒身」來表達「信」,大乘佛法更重以「捨身」來體現「悲」。過度的強調「信」,把燒身當作是精進修行,而少了思擇和明辨的過程,容易有流弊出現;如在有心人士的操弄下,「燃身供佛」成了「獻身供養上師」,藏密「男女雙修」為人所垢病暨可能弊端,即在於此。

總之,相較於「燃身供佛」之「信」,菩薩行者更當重視「捨身救人」之「悲」,而且要甚防「過度」虔信,所可能帶來的迷失和傷害。

*本文寫作乃是拜讀悟殷法師<唐代義淨三藏法師思想初探>(發表於2017年第十五屆「印順導師思想之理論與實踐」學術會議)所引發的感想。

真空妙有 vs. 幻空假有

2017.5.28  Sun.
真空妙有 vs. 幻空假有
「真空妙有」是中國佛教常說的一句話,顯示出中國佛教的特色。

事實上,印度佛教不太說「真空妙有」,而卻多說「幻空假有」,亦即「空」是「如幻似化」(「有」是「假名施設」),「空」最佳的形容詞當是「幻」,一如《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夢幻泡影、如露如電,指出一切都是虛幻不實的假(名)有。

然而,「聞畢竟空,如刀傷心」,一切法無常、幻化、非實、假有等,一般人如何輕易接受?

因此相對於「幻空」,中國佛教說「真空」,意味著即便談「空」,亦也要「真實不虛」;同樣的,中國佛教不習慣或不歡喜印度佛教談「假有」、「幻有」,而以「妙有」來取代之,「妙」字成為中國佛教重要詞彙(如「六妙門」),而這應和道家之重「玄妙」有關,如《老子》首章說「觀其妙」、「眾妙之門」。

總之,相對於印度佛教談「幻空假有」而重於「破」,中國佛教之「真空妙有」卻強調「立」。從這些字詞使用的細微差異,或可看出中、印佛教各自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