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4日 星期五

小詩(870)~(873)育女有感四首

2020. 1.24  Fri.
(873)
家教
小孩身心柔軟如水
放在什麼樣「家」的容器中
/他就成為什麼

(872)
大人多說話
小孩不聽話
所做不及所說
所聽不及於心

*若要孩子成為什麼樣的人
 先成為那樣的自己

(871)
讓孩子從平淡中的愛變好
別讓她從口袋裡的錢變壞

 (870)
跟孩子過年
帶小孩到家樂福採買
她只想到入口的汽球
給小孩裝著錢的紅包
她跟我要的卻是糖果

慈濟志業是「人間佛教」的發展示例

2020. 1.23  Thurs.
慈濟志業是「人間佛教」的發展示例
「人間佛教」在台灣佛教界已不是陌生名詞,除佛光山明確表明弘揚「人間佛教」,法鼓山、慈濟等也往往被定位是「人間佛教」團體,儘管使用的是「人間淨土」、「人間菩薩」等,但大體亦被歸為是「人間佛教」脈絡下的發展,只不過是不同模式的「人間佛教」發展(如佛光山即為星雲模式的人間佛教

相對的,如果以「人間淨土」、「人間菩薩」為實踐方向與理想,卻認為不是提倡「人間佛教」,這似乎窄化了「人間淨土」、「人間菩薩」的格局路數。如認為證嚴上人所創辦的慈濟志業無關乎印順導師的「人間佛教」,切割印順、證嚴在佛法上的信仰傳承,這除了與事實不符外,也無助於慈濟志業的菩薩修行與入世實踐。

背離事實是因為證嚴上人明確表示今天的慈濟始於「為佛教,為眾生」的啟蒙深因,若問她這一生受誰的影響最深,那就是她的師父(見《慈濟月463》)。也曾在受訪時表示,人生中對她影響最大的,除了年輕時父親突然往生外,再者就是她推行「人間佛教」的師父(《慈濟月刊503期》,頁125)。

而且也如<慈濟志言>開頭即表明:佛教慈濟功德會,秉承佛陀「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之信念,服膺上人「為佛教、為眾生」之志節,從事濟貧教富之志業。」可知慈濟志業暨慈濟宗的開創仍與印順導師有一定的關聯

固然證嚴上人和印順導師的佛教思想很不一樣,展現的風格及修行範式也相當不同,但這差異猶如印順導師和太虛大師之間。即使太虛、印順師生二人因緣深厚,但印順導師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太虛大師的佛學觀點及法義判攝,兩人在思想、文字的交鋒可謂火花四射,然而印順導師一生最推崇的近現代佛教高僧猶然是太虛大師。相似的,印順、證嚴雖大有不同,但若問誰影響上人最深、最受他尊崇,我想必少不了印順導師。

在我看來,若認為證嚴上人的佛教信仰、佛教實踐無關乎印順導師,猶如認為印順導師反對證嚴上人創辦慈濟志業一樣,某個角度下似可以如此作解。一如當初證嚴上人要蓋慈濟醫院,印順導師內心遲疑而有所保留;但這保留的背後不是反對濟世利他的志業開創,而是不忍她瘦弱身軀承此重責大任,乃基於愛護和疼惜而有所猶疑。[1]究實而言(且毋庸置疑的),印順導師心底絕對是支持慈濟志業的利他菩薩行。

如此可看出微妙的師徒關係與「不即不離」的師徒情誼。菩薩偉大心志的契合默應,不是一般所設想的那樣;彼此雖在理性上、思想上各有堅持,但精神上、情操上卻相互呼應,而菩薩道的修行與其說重於理性思想,毋寧更是強調精神情操。因此證嚴上人佛法實踐路數雖截然有別於印順導師,然而「菩薩所見略同」,內心深處之「為佛教,為眾生」仍是一脈相承。

就像印順導師不只推崇太虛大師,也願自承他的「孤峰獨拔」其實也是太虛大師「峰巒萬狀」中的一峰,延續太虛大師「教理革命」的理想(《法海微波》序,頁1-2)。相似的,證嚴上人即便不走印順導師佛法探究的路,但慈濟志業在「為佛教,為眾生」的啟發引導下,仍行走於「人間佛教」的大乘菩薩道上,而可以視為是「人間佛教」發展的示例之一。


[1] 關於此過往可見印順導師晚年的記錄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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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學研究的三重挑戰

2020. 1.22  Wed.
慈濟學研究的三重挑戰
慈濟學(尤其是「慈濟宗」)之研究關乎慈濟研究,如此被研究的慈濟社群如何看待相關研究成果暨研究結論?這是研究者的第一重挑戰。

而既是研究,學術社群又將如何評價所作的研究,如果太偏於情感信仰,已然不是學術研究,而是某種形式的宣傳品或「護教」,這是研究者的第二重挑戰。

此外,慈濟不只是慈善組織,亦為是一佛教團體,以佛教修行為自許,並以「慈濟宗」自我定位,如此其它的佛教社群又會如何看待?這是研究者的第三重挑戰。

慈濟、學術與佛教分屬三個不同社群,不同立場有不同的切入視角,很可能滿足了其一而忽略了其它,或者最多兼顧到兩個向度,而難以面面俱到、三方或多方具足。

不只慈濟學研究有此三重挑戰,其它如印順學、聖嚴思想等研究亦有類似困難,究竟是站在自身學派(或宗派)的立場來探討,還是以客觀化學術操作手法來檢視,亦或是(傳統)佛教界觀點的反思評斷等,立足點不同所展開的研究方向、方法以及導出的結論很可能都不一樣。

多元觀點不免有多重爭辯,滿足(或討好)一方不免有損於另一方,甚至是一種「得罪」,得失之間如何抉擇、取捨,當中涉及局內人(insider)和局外人(outsider)之間的平衡;如何入乎其中又出乎其外,既避免歌功頌德也絕不無的放矢,讓三個社群皆得一致肯定,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散而不散」

2020. 1.21  Tues.
「散而不散」
小學畢業至今三十多年,距離上次的同學會大概也有二十多年,遙遠的記憶中留存些許模糊印象,當提到名字時還真記不太起來是誰。

我有一個快樂的童年,這快樂的童年是跟一群朋友和同學渡過的,因此這群學友顯得特別可貴,相聚時讓人回想起無憂無慮的兒時光陰,象徵小孩純真心靈的美好。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年紀愈大愈有此體會;童年階段是一個人生命中少有的歡樂時光,就像我看到現在五歲女兒天真活潑的模樣一樣。

小學最讓人快樂,小學的同學最讓人覺得可貴,這自是和記憶的聯結有關。

國中為了高中聯考,升學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尤其私校以升學率為一切,正值青春反叛期的我過了三年的辛苦歲月。高中沒考好進入五專,所學與所好不一致,一開始就「心不在焉」,自不太珍惜當時的一切。工專畢業後插大,一方面是中途插入,最關鍵的「大一」就錯過了;另一方面大學生活自由自在,一直到研究所拿到學位,皆是以發展專業為重,除少數親近的友人外,並沒有特別關照同學間情誼。

因此,小學同班同學是我學生生涯中最快樂、最有feel的,男同學玩在一起、打閙一塊,甚至玩著誇張的「遊戲」,以及有著「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當然現在想起談不上「追」,只是幼小心靈的偷偷愛慕、純純愛戀而已。

看到老同學,想起快樂的童年,小時候的感覺回來了,大家「別來無恙」,心理覺得很開心;儘管漸漸「視茫髮蒼」,能再次相聚就是難得。也願這些老朋友們往後日子一切都好,不管在感情、事業,還有健康、家庭等,都能很好!
(寫於120日八位小學同學聚會後之隔日)

小詩(866)~(869)

2020. 1.20  Mon.
(869)
用鼻子呼吸
用呼吸生活
用鼻子生活

(868)
鼻子在五官中間
收之於中、發之於中
用鼻子生活

(867)
不期待人群的掌聲
但尋索內心的本真
寂滅無生

(866)
聲聞的歡喜操之在己
但求自度
菩薩的歡喜施之於人
唯願利他

以佛法判攝佛法

2020. 1.19  Sun.
印順導師之以「三法印」為判教基礎
「法印」(dharma-mudrā)又稱之為「法本末」、「法本」等,其意義或可理解為以「法」來印定、印記佛法(與非佛法),即佛法的正邪之分,作為一切佛法的參證依據,即藉此「三法印」作為辨別佛法之依據,任何聲稱為佛陀教說,必然遵行「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之準據圭臬。

如阿含佛典所示,當初佛將入滅時眾等皆感到憂傷,佛陀安慰大家並告此「四事之教」(外加「一切行苦」),要大眾依教奉行,依之必得解脫。這「三法印」如「佛語具三相」──修多羅相應、不越毘尼、不違法性」之「不違法性」,也契應於「四依法」之「依法不依人」及「以法為師」等精神。

對於「三法印」印順導師強調再三,他主張以佛法的根本法則暨「法印」來研究佛法,也深信這是研求佛法的最佳方法。[1]導師對「三法印」運用在研究,其大義略表如下:

事實上,「三法印」不只是「以佛法研究佛法」,同時也是「以佛法判攝佛法」,以佛法的核心原理原則作為判攝佛法與否的依據。相對的,若不依此「三法印」為基礎來分判史實及抉擇法義,印順導師認為容易作出「極愚拙的結論」。[2]例如「無常法印」是要注意到佛法因時因地演變的必然性,把佛法生滅無常(空性)的動態智慧應用在佛學研究上,如此避免「愈古愈真」以及「愈後期愈圓滿」的偏頗論斷。[3]

以「三法印」為基準的「中道」判教立場,處處顯發於導師著作中;[4]此以佛法來研究佛法、進而判攝佛法,當中除「三法印」外,還涉及「佛語具三相」、「四大廣說」(四大廣演、四大教法)、「四依法」等探討,[5]頗值得進一步深究。


[1] 〈遊心法海六十年〉,收在《華雨集第五冊》 Y29p49
[2] 《以佛法研究佛法》:「現代的佛法研究者,每以歷史眼光去考證研究。如沒有把握正確的無常論,往往會作出極愚拙的結論。」(Y16p7
[3] 如印順導師在〈遊心法海六十年〉摘要舊作表示:「「有人從考證求真的見地出發,同情佛世的佛教,因而鼓吹錫、暹(泰)式的佛教而批評其他的。這種思想,不但忽略了因時因地演變的必然性,並漠視後代佛教,發掘佛學真義的一切努力與成果」。「有些人,受了進化說的眩惑,主張由小乘而大乘,而空宗,而唯識,而密宗,事部、行部一直到無上瑜伽,愈後愈進步愈圓滿。……愈後愈圓滿者,又漠視了畸形發展與病態的演進」。」《華雨集第五冊》(Y29p47
[4] 又如印順導師1967年所寫的「談入世與佛學」,佛法作為研究對象固然要要重視其「宗教性」,但同視要求於「真實」以及「以古為鑑」,既考慮到佛法作為宗教信仰的性質與功能,同時也要能求真求實,並在這樣的研究認識中引為借鏡來反觀反思佛教的發展前景。《無諍之辯》(Y20p239~249
[5] 因為印順導師憑藉此核心或重要觀念進行佛法抉擇判攝,如是其佛學觀點即便不是牢不可破,也具有相當程度的真實性及可信度。

2020年1月18日 星期六

小詩(862)~(865)

2020. 1.18  Sat.
(865)
失敗的哲學與哲學家
慶幸被人認識
期待被人理解

*期待被人理解的哲學
是失敗的
慶幸被人認識的哲學家
是淺薄的

(864)
以人畏空故言清淨
空性使人憂懼
佛性給人歡喜
畢竟空即畢竟清淨
畢竟清淨即是佛性

(863)
沒有人陪伴的時候
不需孤單
因為你享有寧靜

許多人圍繞的時候
不需抱怨
因為你擁抱世界

(862)
直入菩薩道
要讓自己歡喜
先給他人歡喜

迴入菩薩道
要給他人歡喜
先讓自己歡喜

「佛陀為本」vs.「聲聞為本」

2020. 1.17  Fri.
「佛陀為本」vs.聲聞為本」
印順導師分判印度佛教第一期為「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其中為本」乃為重、為主之意,因此「聲聞為本」實為是「聲聞為重」、「聲聞為主」之解脫同歸;第三期「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以及第五期「如來為本之佛梵一如」其中之為本」意思也在於此[1]

「聲聞為/重之解脫同歸」之詮釋解讀更符合印順本意,如他說明「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為:「釋尊之教化,雖以適應時代思潮,特重於出家(己利、解脫為重)之聲聞;然釋尊自身,則表現悲智之大乘,中和雄健,與弟子同得真解脫,而佛獨稱「十力大師」也。佛於反吠陀之學流中,可謂月朗秋空,繁星失照矣!此第一期之佛教,可曰「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2]也在回應太虛大師時表示:「初期以聲聞行果為所崇,故名之為「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3]此等皆意味著「聲聞為本」是為重、為主的意義。

相對的,太虛以「佛陀為本之聲聞解脫」回應之,[4]其中「佛陀為本」為本」不是為重、為主而卻是本根、根本之意,如太虛說:「第一期之佛教,應曰「佛陀為本之聲聞解脫,庶於後行之大乘有其本根。」[5]可知以「佛陀為本」是以佛陀為根本、基基準的意涵佛法以「佛陀為本」自是再正確也不過了。然而印順「聲聞為本(重/)之解脫同歸」並不違背「佛陀為本」之以佛陀為信仰中心的意涵,而卻是相容一致的,只是字詞用法有所不同。

近現代兩位佛教高僧對於印度佛教第一時序判定看似大相逕庭,而有「佛陀為本」或「聲聞為本」的爭辯,及至於對整體佛史發展有種種異見,如太虛所言:「故原議佛陀為本而原著則聲聞為本,以致從此而其下重重演變均不能相符合矣。」[6]然其一不過是語言字詞使用的誤解而已。 

二十世紀哲學之「語言學轉向」(linguistic turn),哲學探究重於語言概念的釐定分析,甚而可說哲學所為不外是語言釐清的工作,此一說法吾人雖未必全然認同,但語詞異解所引起的思想論爭卻是顯而易見的(而不能不慎乎)!


[1] 「為本」其實是「為主」之意,如印順說在<契理契機的人間佛教>說:「千七百年(大概的說千五百年)的印度佛教,我在『印度之佛教』中,分為五個時期:一、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二、菩薩傾向之聲聞分流;三、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四、如來為本之菩薩分流;五、如來為本之佛梵一如。這五期中,一、三、五,表示了聲聞、菩薩、如來為主的,也就是修聲聞行,修菩薩行,修如來行,有顯著不同特色的三大類型;第二與第四期,表示了由前期而演化到後期的發展過程。」《華雨集第四冊》(Y 28p6
[2] 《印度之佛教》Y 33p4~5
[3] <敬答「議印度佛教史」>《無諍之辯》(Y 20p117
[4] 事實上,「佛陀為本之聲聞解脫」或也有疑義,語句本身可能存在矛盾,畢竟既以佛陀為本宜應是行菩薩道成佛而不是追求聲聞解脫。
[5]《太虛大師全書第十六編書評》太虛大師全書 25p49
[6]《太虛大師全書 第十六編書評》(太虛大師全書 25p5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