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2.7 Fri.
「草根菩提」的意義探索
人生意義的探索、生命價值的找尋,此等根源性、終極關懷的問題,古往今來哲學家們莫不玄思冥想著。
意義探索,在古代猶如「問道」、「求道」等,而「道」的探尋是不分識字之多少,尤其「道」是不可說、說不出的──「道可道非常道」、「說似一物即不中」。
六祖慧能被以南方「獦獠」(蠻荒未開化之人)稱之,質疑他修行悟道之可能,慧能卻以「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應之。人稱「水果師」的廣欽老和尚,亦是不識字高僧之一例。佛陀時代周利槃陀伽(Śuddhipanthaka),不只不識字,而且相當駑鈍,連簡單的偈語亦無法記誦,最後依著簡單的「掃地心法」,去塵除垢證果解脫。
如此,就意義探求、意義實現而言,「眾生平等」的佛法精神是相當明顯而徹底的。在意義追尋的路上,並非滿腹經綸、飽讀詩書的知識人的專利,卻也是「做中學」、「做中修」而來。
這意味著意義探索,未必是「知道什麼」(knowing what)、「知道如此」(knowing
that)的問題,而卻主要是「知道如何」(knowing how)。我們未必得以知道人生意義是什麼,但依舊可以過一個有意義的人生;人生的意義為何沒有標準答案,卻在踐履中完滿了人生的意義。
證嚴法師所帶領的慈濟志工中即有不少實例。志工們不空談人生大道理,相信「做就對了」的至理名言,切身走入人群、擁抱蒼生,透過付出無所求的「無我」實踐中,貼近於意義的實現。
最早期證嚴法師引領三十位婦人開展慈善志業,憑藉純粹助人、單純利他的心願,只盼解除世間苦難,一直到現在亦復如是。雖然樸拙志工們,高深奧妙的哲理不會說、不多說,甚至不了解、不知道,卻默默走在意義實踐的路上,這就是「草根菩提」的修行範式。
一如《靜思語》說:「懂理的人不一定懂事;懂事的人一定懂理」,相對於做學問、高談闊論人生大道理,做人、做事之圓熟無礙反而更加重要。也如證嚴法師對教授弟子的訓勉,煩惱粗重的「博士」是遠不如一個「博土」。然而,這不代表知識在修道上毫無用處,而是在意義追尋上,智性之餘更需要的是悟性,「德行」始終優先於才智。
在慈濟的志工經驗中,已然發展出一套「意義治療」(logo-therapy)的模式(或可稱作慈濟式「意義治療」),意義之探索是透過實踐來完成,依意義之實踐而完滿「意義治療」。
由此可知,意義探索的終極性問題是不分尊卑貴賤,不分財富多少,不分智力高低,以及不分識字多寡。相對的,質樸純淨的心靈反易於接近意義實現(一如佛法對「世智辯聰」的貶斥),而「草根菩提」的慈濟志工,正是在實作體驗中「另闢蹊徑」,給了我們意義探索的另類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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