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6日 星期六

素食免於不必要的傷害

素食免於不必要的傷害

大乘佛教的素食傳統可說實踐了倫理學上的「最小傷害原則」(the least harm principle) ,此原則強調一切可能傷害的減少,在行為上不加害他者(牠者、它者),避免因個人私欲需求,而對其他物種造成不必要的損害。素食可說是此一原則的具體展現;如佛教中「不殺生戒」,旨在減少對動物生命的剝奪與傷害。

最小傷害或不傷害是就消極面向來說,積極而言更要「眾善奉行」,慈悲護愛一切眾生,這樣的善行亦關乎人自身的德性與幸福。

當一個人不吃肉就能維持身體健康,取得充足的營養,吃肉就成了一種欲望,一種浪費,甚至是一種「惡」,因其明顯帶來了傷害。這個傷害直接而言是對動物,因於屠宰所導致的痛苦;間接而言是對環境,飼養過程對土地、空氣、水資源的衝擊。對於動物和環境的傷害,輾轉就會回到人的身上,佛法的「依正不二」即是此意。

除了效益主義所主張的「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我們還必須提倡「最小範圍的最小傷害」的倫理學,在行為選擇中追求最少傷害的方案,以最小傷害來促進整體的和諧永續,包括人類自身、動植物及一切生態環境的和諧永續。

上天有好生之德,眾生有求生本能,關鍵在於人類是否能敬天護生。佛教素食主義即透過「最小傷害原則」,體現了慈悲的倫理精神,為現代社會提供了一個可行的生活範式,讓人類和一切物種朝向共善共好的共榮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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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維摩詰」這位菩薩!

瞧!「維摩詰」這位菩薩!

以下是《維摩詰經》對維摩詰菩薩的描繪:「雖為白衣,奉持沙門清淨律行;雖處居家,不著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現有眷屬,常樂遠離;雖服寶飾,而以相好嚴身;雖復飲食,而以禪悅為味;若至博奕戲處,輒以度人;受諸異道,不毀正信;雖明世典,常樂佛法;一切見敬,為供養中最;執持正法,攝諸長幼;一切治生諧偶,雖獲俗利,不以喜悅;遊諸四衢,饒益眾生;入治政法,救護一切;入講論處,導以大乘;入諸學堂,誘開童蒙;入諸婬舍,示欲之過;入諸酒肆,能立其志」

從上述生動的描述,可知《維摩詰經》中維摩詰菩薩是一位與眾不同的修行者。維摩詰菩薩雖身為居士,擁有妻子愛人,行為卻符合沙門的清淨律儀;即使身處熱鬧的家庭,依然樂於一人獨處,精進修行不輟;他雖身著華麗的服飾,但這些外在裝飾比不上其內在德性所散發的莊嚴;他雖然享用飲食,卻將禪悅視為真正的美味。

由此可見維摩詰菩薩對物欲生活的超然態度,即便他是一位在家居士,人在俗世紅塵中,但心境卻超脫於三界之外;這樣的形象無疑是在家修行的典範,離塵不離城、出世又入世。

不只如此,在聲色場所中,維摩詰菩薩也不忘度化眾生;他接受各種異教的思想,卻始終保持著對正信佛法的堅持;他博覽群書,卻更熱愛佛法;在一切環境場合中,他都能引導眾生走向佛法的道路,無論是在學堂中開導童蒙,還是進入燈紅酒綠的青樓警示欲望之害,總是以其智慧和慈悲指點迷津。

維摩詰菩薩對正法的堅持,讓長幼皆得利益;與眾人和睦相處,雖獲得世俗利益,卻不為之所動、沾沾自喜,而是始終以佛法為依歸;他遊走於四方,無論是市井之中,還是在政務法庭,他都能夠利益眾生、救護一切;甚至到了酒店,反更顯其志節的清高和堅定。

可知,維摩詰菩薩用其身行範式告訴我們:如法的修行不拘外相形式,究竟的解脫不離眾生度化,清淨的淨土就在眼前當下,圓滿的佛道就在紅塵世間。如此,維摩詰菩薩在經典中展示的,正是一位通達「無上大乘」的菩薩形象——身處於世卻不迷戀於世,修行、度眾的心較之僧人有過之無不及,反在欲望雜染中無礙自在,進而將佛法深入人群、遍及各角落。正是這種出世心境的入世行持,實踐了大乘佛法的菩薩精神。

延伸思考:

  • 「示有妻子,常修梵行」是什麼樣的修行呢
  • 「入諸婬舍,示欲之過;入諸酒肆,能立其志」你覺得這是否可能?為什麼?

(佛教徒必讀經典系列之《維摩詰經》)

「菩薩因眾生而病」

「菩薩因眾生而病」

《維摩詰經》言:「從癡有愛,則我病生;以一切眾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眾生得不病者,則我病滅。所以者何?菩薩為眾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則有病;若眾生得離病者,則菩薩無復病。譬如長者,唯有一子,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愈,父母亦愈。菩薩如是,於諸眾生,愛之若子;眾生病則菩薩病,眾生病愈,菩薩亦愈。又言是疾,何所因起?菩薩疾者,以大悲起。」

悲心殷切的菩薩把所有眾生都看成是自己的孩子,父母愛孩子,孩子生病了,父母也會跟著心神不寧、寢食難安。是以眾生還在煩惱痛苦中,就像生了病一樣,身為「菩薩」當然也會跟著「生病」啊!

不過,菩薩的「病」跟一般的病不太一樣,他的病不是身體上的病痛,而是一種內心的病,這種病出於「大悲心」,因為太護愛眾生、不忍不捨眾生受苦,所以才會跟著眾生一起「生病」。

因此《維摩詰經》中提出了一充滿慈悲的觀點:「一切眾生病,是故我病」,意即菩薩因眾生而病。

從大乘佛法來看,菩薩的「病」並非身體或精神的狀態,而是為了眾生承受痛苦、體驗生死的過程。菩薩的病源於眾生的苦,當眾生被無明與愛欲束縛而痛苦,菩薩也跟著痛苦;反之,當眾生解脫了,菩薩的病也隨之消失。菩薩的「病」,就是這樣一種「同體大悲」——感同身受、同情共感,與眾生連結、共同承擔其痛苦,直至其脫離苦海。

「彼有疾菩薩,復應作是念:如我此病,非真非有,眾生病亦非真非有」,然而菩薩的病跟眾生的病其實都是虛幻的,就像一場夢一樣。當眾生都覺悟了,不再生病,他的病也會跟著消失;這就好像父母看到孩子健康快樂,自己也會跟著開心一樣。可知,菩薩道但求利他,在他人的苦難看到自己的責任,只不過這樣的責任不能太過執著、太過強求,執著強求就會產生痛苦。

事實上,菩薩的「病」並不是負面的折磨,而是「大悲」的自然體現。《維摩詰經》說菩薩的病「非真非有」,意思是菩薩清楚地知道這種病源於大悲心現起,但不會因此受縛或染污,因此菩薩的「病」不僅是一種慈悲,也是一種智慧的示現:透過眾生苦痛的感知,菩薩激勵自己積極地去救度眾生,然救度一切眾生卻無眾生可度,付出無所求後還復清淨無染、輕安自在。

菩薩之所以為菩薩,就是因為他們願為眾生付出一切,是以《維摩詰經》的「菩薩因眾生而病」這個思想,讓我們更深刻地了解到菩薩的悲心,菩薩的可貴和偉大亦於此可見。

延伸思考:

*生活中是否有哪些行為可以體現出「菩薩因眾生而病」的精神?

*自己是否曾經切身為他人著想,把別人視為自己、甚至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佛教徒必讀經典系列之《維摩詰經》)

以人為本關愛一切

以人為本關愛一切

曾有倫理學家把當代環境倫理學區分為人類中心主義(anthropocentrism)、生命中心主義(biocentrism)、生態中心主義(ecocentrism),[1]若依佛教倫理學觀點,佛教會站在哪一立場,或者大致傾向為何?

當然不同的佛教傳統、佛教經典,可能會有不同面向的強調,或可說三者皆含括在內。例如以「人間佛教」來看,如印順法師所說:「志度一切有情而特以人類為本」,此中即有一定的「人類中心主義」的思維,人對於動植物和環境的關愛,實也脫離不了人類福祉本身,畢竟人類與宇宙萬物「共生」,不免要和平相處、友善對待。

「生命中心主義」則把道德思考的對象,從人類擴及到有生命的物種,動物更是生命的指涉,猶如佛教所說的「有情眾生」,佛教的「生死流轉」即以情識眾生為主要關注,因其有苦樂的知覺反應,而佛教關注「滅苦」,有情生命就成為慈悲護生的對象。

至於「生態中心主義」在於佛教主張「緣起」,一切相依相待、相互關聯,既然相即不離、重重無盡,依報、正報不二,也因此整體生態系統也是道德的對象、道德的主體。

以上三個立場看似不同,實則彼此聯繫,身而為人、人之為人,所謂「人身難得」即在於道德實踐的能力,也因於道德量能的多少,或者氣度情操的大小,慈悲觀照的界限範圍就不同,不只得以「推己及人」,而且也要「推己及物」,包括動物、植物和礦物等。

如證嚴法師《靜思語》說:「走路要輕,怕地會痛」,菩薩仁者之「心包太虛,量周沙界」,一花一草皆不捨、一枝一葉總關情,自然而然從人類中心主義走向生命中心主義,乃至於生態中心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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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effrey Olen and Vincent E. Barry, Applying Ethics: A Text with Readings, 4th ed. (Belmont, CA: Wadsworth Pub Co., 1992), pp. 382-385.

維摩詰生病了!

 維摩詰生病了!

《維摩詰經》說:「其以方便,現身有疾。以其疾故,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婆羅門等,及諸王子,并餘官屬,無數千人,皆往問疾。」由維摩詰菩薩之親身示現,《維摩詰經》展開諸多精彩論述,體現「示疾說法」的深刻內涵。

維摩詰菩薩示現病疾,乃為教化眾生的方便法門,即藉由自身體現病苦,引起眾人關懷前來問疾,將個人疾病轉化為說法契機,展現菩薩度眾的善巧智慧。例如維摩詰方便示疾中,展開對「身」的深刻剖析,以譬喻方式「病中說法」,揭示身體的實相——

如聚沫:看似實在卻不可捉摸

如泡:虛幻不實且轉瞬即逝

如燄:由渴愛所起的貪求

如芭蕉:層層剝開皆空無實體

如幻、如夢:由顛倒妄想而生

如影、如響:依因緣條件而現

如浮雲、如電:變化無常、片刻不停留

維摩詰菩薩進而從地、火、風、水四大假合,論述此身無有真實自性,猶如草木、瓦礫般無知覺,卻因業風所轉難以自主,於是百病交侵、老死逼迫、不淨充滿,終而歸於壞滅。

相對於色身肉體之有限,維摩詰菩薩指向修學成佛、轉為佛身的無限,認為佛身即法身,乃是從無量功德智慧而生、從戒定慧等功德而來、從四無量心(慈悲喜捨)所成、從諸波羅蜜圓滿而現,顯示佛身諸多殊勝功德,如具足六通、三明、成就三十七道品、具足十力、四無所畏、圓滿十八不共法等。

總之,維摩詰菩薩的「方便示疾」,顯示其善於教化的一面,如《法華經》云:「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以病苦為說法度化的契機,從中了知諸行無常、生滅變異,因知苦識苦導向出世解脫,進而說「斷一切眾生病者,當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發起無上菩提心,一切眾生遠離煩惱、共成佛道。

延伸思考:

  • 我們對自己身體的認識有多少?
  • 「身苦」與「心苦」何者較苦?
  • 有沒有可能身苦、心不苦?

(佛教徒必讀經典系列之《維摩詰經》)

2024年10月31日 星期四

僧才培育與世界弘化

教育薪傳

星雲大師一生致力於教育,以教育培養人才、以人才教化世間;大師之重視教育,不只在華人佛教也在世界佛教上有著不可磨滅的功績。

這讓人聯想到近現代佛教改革的先驅太虛大師,其佛教現代化之一即在於重視教育,認為教育是佛教復興的基礎。為此,太虛大師創辦了武昌佛學院、閩南佛學院、漢藏教理院等佛教學院,並親自制定教學計劃、設計課程,聚集一群求法心切的師生共學,孕育出一批學養深厚的僧才,包括慈航、法尊、印順、東初、法舫、大勇、大醒、竺摩等多位高僧,為佛教界做出極為重要的貢獻。

「菩薩在五明中學」,說明了教育的重要。星雲大師在台灣、美國、澳大利亞、菲律賓等地,創立了多所教學和研究大學,包括佛光大學、南華大學、美國西來大學、澳洲南天大學、菲律賓光明大學等,這些教育機構不僅培養專業人才,也將佛教推向了國際化。

「佛法弘揚本在僧」,除了世間辦學外,星雲大師更重視僧伽教育,認為僧人應具足完備教育背景,使能適應現代社會;因此佛光山「僧教育」既承襲於傳統卻又有別於傳統,佛光山叢林學院即是一例。除了知識性學術課程外,學院也強調經教研讀、國際語言、行政管理等科別,讓出家、在家二眾能以廣泛知能奉獻自己、服務社會,其中尤重於人格的涵養,培育具備慈悲心、利他精神的「菩薩僧」。

除了世間正規教育、僧伽教育,星雲大師也重視在家信眾的教育,開辦了各種佛法研修班、讀書會等,為一般大眾提供修學佛法的機會。此外,星雲大師亦十分強調文化出版的教育意義,其著述等身、說法淺明易懂,透過電視、網路等科技媒體傳播到世界各地,擴大了佛教的影響。

可知,星雲大師辦學大致有三大面向,一是正規文憑的學院教育,二是培養僧格、僧才的僧伽教育,三是淨化人心、安定社會的大眾教育。

依大師理念來說,不只有佛法就有辦法,而且有教育就有人才,有人才就看到佛教未來的希望。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人才培育不是立竿見影,而是百年大計,這需要一定遠見來投資人才。尤其就一佛教團體來說,「僧才」更是重要,也因此佛光山不惜成本、不計代價來辦學育才。

2023年全國佛學論文聯合發表會在佛光山叢林學院舉辦,我有幸參加了三天的會議,招待的皆是叢林學院的師生,包括出家、在家二眾,期間也參觀了佛光山叢林學院。學院住眾的各方面體現,不論談吐、氣質、儀態、信心等,都給人留下良好印象。他們過去在社會上都有很好的教育背景,有些甚至事業有成,放下一切回到叢林學院,無非是為了修學佛法、利濟蒼生。2024年全國佛學論文聯合發表會舉辦地之一在三峽金光明寺,再次接觸到佛光山的法師以及叢林學院師生,同樣讓人印象深刻,這是佛光山叢林學院辦學成功的地方。

星雲大師曾說:佛光山開山就是為了教育,以教育來培養人才、弘揚佛法;正因為教育,佛光山「僧才濟濟」,因此即便大師圓寂,相信佛光山仍會蒸蒸日上、永續發展。任何一個團體只要有健全的制度和優異的人才,就能夠順當成長、穩健前行,在佛光山的體系讓人看到了制度與人才。

佛光山「人間佛教」理念在教育中實踐開展,大師色身雖不在,但他的精神情操卻透過教育綿延下來,生生不息!

 Ps. 此文為慶祝佛光山僧伽教育六十周年而寫,感恩佛光山叢林學院院長妙南法師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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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淨土之行」

「菩薩淨土之行」

「願聞得佛國土清淨,唯願世尊說諸菩薩淨土之行」,這《維摩詰經》<佛國品>的一句話,佛土清淨、淨佛國土是苦難世間中所有人共同的想望。太虛大師說:「律為三乘共基,淨為三乘共庇」,印順導師亦說:「戒律與淨土,不應獨立成宗」,意味著佛弟子持守戒律以及心懷淨土的普遍性,只不過淨土是他方淨土或者人間淨土的不同,菩薩自利利他的修行即是為了實現淨土。

對於上述長者子寶積的提問,《維摩詰經》給了一個重要的原則提示「菩薩取於淨國,皆為饒益諸眾生故」,即要實現淨土佛國,必然是跟利益眾生、饒益有情有關,淨土的實現,不會是單獨一個人隱遁獨修可以成就的。

所謂「嚴土熟生」,可知菩薩修行是為莊嚴佛土、成熟眾生,若要實現清淨佛土,就必須成就眾生、利濟群生,淨佛國土是依六度萬行饒益有情而成。是以莊嚴的淨土和成熟有情眾生連結在一起,菩薩的修行絕不能離開眾生,菩薩是在一切眾生中實現淨土的願望。

對此,《維摩詰經》<佛國品>做了生動的譬喻:如果要蓋宮殿必須在於空曠的陸地上,反之如果是「空中樓閣」,這已然虛浮不切實際,如此一切的修行皆為預約淨土實現,包括六度、四無量心、四攝法、三十七道品等。

這樣的菩薩淨土,總結說來必須「自淨其意」,如《維摩詰經》<佛國品>又說「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意指佛土的清淨有賴於眾生心的清淨,一旦實現淨化人心,則所處的世界即是淨土的世界,也因此「心淨則佛土淨」成了《維摩結經》另一著名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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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垢衣不受染」

垢衣不受染」

佛法修學有其次第,提婆《百論》卷1〈捨罪福品〉作了生動的譬喻認為修行必須先清除業障(罪),而後積累功德(福),亦即先淨化自己、捨棄罪業,才能有效地進行下一階段的修福積德,甚而達到涅槃境界,依此可知修行所應依循的順序。《百論》〈捨罪福品〉原文如下:

內曰生道次第法如垢衣浣染(修妬路)如垢衣先浣後淨乃染浣淨不虛也所以者何染法次第故以垢衣不受染故如是先除罪垢次以福德熏心然後受涅槃道染外曰捨福依何等(修妬路)依福捨惡依何捨福內曰無相最上(修妬路)取福人天中生取罪三惡道生是故無相智慧最第一[1]

以下對上述文句進行初步解析:

一、    「生道次第法,如垢衣浣染(修妬路);如垢衣先浣後淨乃染,浣淨不虛也」:修行過程就像衣物的清洗和染色一樣,先要將衣物(罪垢)清洗乾淨、去除罪垢,然後才能接受福德的染色。

二、    「所以者何?染法次第故,以垢衣不受染故」:為什麼必須先清洗後染呢?因為有垢的衣物,無法確切地吸收染料;同理,身有罪垢的人難以真正接受福德的薰陶。

三、    「如是先除罪垢,次以福德熏心,然後受涅槃道染」:如此修行者應該先去除內心罪垢,接著以福德來薰陶心靈,才能薰染涅槃之道。這裡的「染」不是負面的,而是指正法的修習,從而達到解脫的境界。

四、    「外曰:捨福依何等(修妬路)?依福捨惡,依何捨福?內曰:無相最上(修妬路):有人問到既然依靠福德可以捨棄罪惡,那應該依靠什麼來超越福報呢?論主回應表示:無相是最上乘的智慧,不執著於任何的一切。

五、    「取福人天中生,取罪三惡道生,是故無相智慧最第一」:執著於福德會使人轉生於人天善道,執著於罪業自會墮入三惡道;只有無相智慧是最上乘的,超越了罪與福的二元分別,通往涅槃解脫。

總結來說,修行有其次第性,先要去除內心的罪垢,然後才能以福德薰心,但最終的目標是超越一切,唯有捨棄罪與福的對立執著,以無相智慧才能達到真正的覺悟與解脫。《百論》此說大致亦相合於證嚴法師「善門入佛門」的義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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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BETA 2024.R2, T30, no. 1569, p. 170b26-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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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音演說,隨類得解」

「一音演說,隨類得解」

「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出自《維摩詰經》,其要旨在於闡明佛陀以一種普遍平等、無差別的方式宣講法義,然因著聞法眾生不同根器、經驗背景、知識水平和性格傾向,各自得到相應的領悟和解釋。這句話蘊含著佛法的深刻智慧,揭示了教法的靈活開展與對眾生的慈悲適應。

一、佛法的一與眾生的多:

佛陀以「一音」演說,此「一音」代表著佛法的平等一如,佛陀的教法超越語言、文化和個別差異,乃對所有眾生開放。然而因於眾生的多樣性,所以佛陀雖以「一音」演說,但形形色色、多樣眾生「隨類得解」,依各自傾向而對佛法有不同理解的深度。

二、慈悲教化的方便善巧

「一音演說,隨類得解」實也說明了佛法慈悲教化的彈性和包容性,能適應不同眾生的各自需求和個別能力;猶如佛法強調「善巧方便」,依眾生根機不同給予他們最適切的教導方式。

「法無定法」,法是根據眾生的需求來展演,此「依機設教」(儒者言「因材施教」),體現了佛陀的慈悲和智慧,讓各種根性的眾生在不同的理解層次上受益,根據自身處境得到法的滋潤,最終朝向圓滿覺悟。

三、「一音演說」的平等無別

「一音演說,隨類得解」不只顯示佛法不分貴賤、貧富、智愚,對所有眾生平等開放,而且尊重個別主體性,肯認眾生都具有成佛的潛能,得以開啟內在智慧,同登解脫的彼岸。

四、「隨類得解」的尊重差異

「一音演說,隨類得解」除重視因人而異的教導方式,也容受不同眾生解讀的差異性,避免走向制式的「一言堂」,差異不應視為對立,而是朝向真理的不同路徑。

總之,「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強調佛法的平等性與方便性,佛陀教法是無差別的普遍真理,但眾生的理解依不同的根性而各有差異,只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法門,即共同行走在修行的路上。如此佛法如同天降甘霖,滋潤了不同草木的芸芸眾生,讓一切都能法雨均霑,離苦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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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關懷的學問研究

現實關懷的學問研究

現代知識學科的訓練最大的挑戰之一是「紙上談兵」。固然現今的知識進展邁向空前成就,取得重大成果,然而不少知識的開演仍存在不少限制。

例如心理學研究,若缺乏第一人稱主觀性經驗的實作性和實證性的基礎,將會使研究產生缺口;又好比醫學研究主要是生化性觀察實驗,固然有效地解決不少問題,但也有不少是束手無策、徒勞無功。這顯示身心問題不只是生理性、生物性,的,還有更深層次的向度。

人文社會學科也是,哲學、倫理學等如何用在生活才更顯其價值,回到學問自身的核心關懷,解決現世遭逢的實質問題並親身力行,此等學問才顯其重要性,甚至贏得尊敬;相對的,研究法律的不守法、教授倫理學的不道德,再有學問都是枉然。

學者一生耗費諸多氣力寫了不少論文,然學問應該為現實人生服務,回到人之為人的本質性探索,共同面對生命的苦痛問題,否則徒勞無功、無濟於事,只能作為書架上陳列品,或最多只是裝飾。

關心現實苦難問題,雖然難以獲取俗世利益,偏離學界主流而不會有學術上的肯定,但至少活得心安理得,甚至是充實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