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5日 星期一

為慈濟學研究作準備

2020. 6.14  Sun.    

為慈濟學研究作準備

「慈濟學教研中心」2月設立,我們宗教所也於去年設立「慈濟組」,慈濟學研究可說如火如荼的展開。然就像許多學科研究一樣,皆必須有一定的準備工夫及相關訓練,才得以寄望深刻而精緻的研究成果。 

慈濟人的長處在於豐富的志工經驗,然而「做是一回事,說是一回事」(to do is one thing; to say is another),除了對慈濟的認識以及熱情外,還必須有相當的知識背景和研究方法,否則難以稱得是所謂的「學術研究」。 

我初步認為,慈濟學研究要做得好,宗教學、哲學、佛學、人類學、社會學、教育學、心理學等,都是相關的準備工夫;當然一個人不可能精通所有學科知識,但至少要有一些基礎的理解,而主要以其中一、兩門為重即可。 

例如,哲學和佛學是我的專業養成,因此我的慈濟學研究會著眼於這兩個向度,依此作為研究進路,如去探討慈濟相關的倫理學、價值學(axiology)等哲學問題,包括從佛學觀點探究證嚴法師的佛法詮釋與「慈濟宗門」的修行觀、菩薩思想等。 

「慈濟學」是一門新興研究科目,依據台灣碩博士論文網之查詢所示,截至2020年六月上旬,即有七百多筆學位論文,這還不包括期刊論文和專書,以及海外之相關研究(包括非中文之著述),可見慈濟這五十多年來之所作所為已然引起廣泛注意。 

然究實而言,慈濟學之作為「學」,主要是慈濟經驗之析探論述,尚未足以言一系統性學說,而有一清楚的理論架構,如佛學研究之中觀學、唯識學、天台學、華嚴學、禪學等,而這也是未來慈濟學發展所可以著眼的。 

總之,慈濟學研究是慈大宗教所未來的致力重點(之一),相信充實乃至紮實的知識訓練會有豐碩的研究成果,而這就取決於人文社會學科等素養背景,因此廣泛修學宗教、哲學、佛學等課程是相當必要的。

修證的基礎在聞思

2020. 6.13  Sat.

修證的基礎在聞思

「八正道」以「正見」為首,佛法修行是「聞思修證」的過程,也因此「聞思」當優先於「修證」。 

儘管印順導師並沒有反對「修證」(反倒大力支持之),只是否定菩薩道上的急求證入(「急證」),然批評者卻有一共通傾向,即著眼於「修證」不足之批評,認為他老人家沒有修行。 

對於修證的肯定自理應如此,但強調修證的同時卻也忽略了「聞思」在先的前提。換言之,修證與聞思乃是連續與一貫,沒有一定的聞思基礎,缺乏正知正見,如何有正確的修行與體證? 

對修行本身的聞思知見不清,以及對佛法整體的思想抉擇不明,徒然的「一門深入」,再多的身心經驗也是枉然,不免步入了「美麗而險惡的歧途」。尤其在邪說橫行,附佛外道遍佈的時候,善知識難尋難覓,法行人依經論建立起正知見的修行,一定是較為可靠的。 

依據阿含經教所說的:「先知法住,後知涅槃」,要獲得出世間的涅槃解脫,必須先具備世間緣起正見;從現觀去體驗緣起之前,必先經過分別智慧的思惟抉擇,從聞而思、從思起修、從修而證,此是佛法修行的要則,不容任意的踰越和躐等。 

印順導師對佛教最大的貢獻,也正是在知見上的指引,能為佛教思想起澄清作用,使人在源遠流長的佛法傳佈中,心中自有一番判攝,包括邪正、權實、了義不了義、方便究竟等,都能善巧的辨析抉擇 

換言之,聞思是修證的基礎,如果聞思熏習不足,如何能於佛法修證中獲致解脫?究實而言,在聞思薄弱的前提下談修證,最後修證所得可能都是有待驗證的;吾人實可從佛法的正知正見,勘驗他人是否真切走上解脫之路。 

因此,當今佛教應著重的,未必是實際修證體驗的倡導,而卻是佛法正確知見的認識。尤其台灣佛教充斥許多相似佛法、附佛外道,瀰漫一些似是而非的佛教道理,而歸結起來,不過是代表許多人對佛法的理解是有問題的,可知「正見」的確立是何等的重要。[1] 

總之,佛法智慧的修學是聞、思、修、證的歷程,而佛法正知正見的養成必定是優先於實際的修證,或者聞思是修證的必要條件。尤其與解脫道相應的行者,求證心切,不想白走冤枉路而在外徘徊,更應該依據「第一義悉檀」的教法,從事相應於斷惑的止觀修證,則邁向正確的解脫必定指日可待。

修改自拙作 《諸說中第一》


[1] 例如妙天、妙禪等「附佛外道」,破綻即在於觀念的混淆和言論的似是而非,一般人若沒有法義的聞思基礎是很難明辨的,而只能在盲目的崇拜及神異的眩惑中迷失。

小詩(1091)~(1094)

2020. 6.12  Fri.

1094

「愛」

讓生命飽實

如輪胎打滿氣

隨時都可上路!

 

1093

阿羅漢

當人們宅居在熊熊烈火中

只他一人在屋外

獨飲寂靜的清涼...

 

1092

生死祈願

願生

如白天之陽光燦爛

願死

如黑夜之月色寧靜...

 

1091

活在當下

用全身氣力

支撐

正在做的這件事

眼前所見即一切!

「秀才遇到兵」

2020. 6.11  Thurs.

「秀才遇到兵」

從事佛教義理研究,有時我會遇到「信徒」的質疑,包括信徒傾向濃厚的學者,認為不懂修道、沒有實際體驗,或者沒有證入佛法,以凡夫之見來研究佛法,所認識的僅是佛法的皮毛。 

面對這種「信徒式攻擊」,某種形式的「人身攻擊」,彷彿「秀才遇到兵」,似乎只能默然無言。 

固然「一介凡夫」難以比證入聖果的解脫者更瞭解佛法真意,倘若佛法義理最後的判準在於「實證」,即所謂「唯證乃知」,那一切法義的探討都是多餘的,因為論者本身很可能缺乏實際的修持體證。 

反過來說,質疑者本人已獲得既高且深的修證,所以才主張證入佛法才能了解佛法真意?可知以「唯證乃知」作為法義論辯的依據,首要交出經得起考驗的修證成果,否則既提不出深刻的佛法理解,也看不到所主張的實修實證,此多少令人困惑。 

一些批評印順導師思想的人,亦著眼於修證體驗的立場,認為他只是「學問僧」而已,與其他高僧大德之「聖位菩薩」(註)相較,他缺乏實際的禪觀經驗,也因此佛學論述站不住腳。 

然而,修證上尚未圓滿,是否必然導致理論的偏差或見解的錯誤?如果觀點上、思想上有所偏誤,共同論究的空間是很大的,彼此間就理論理;否則徒然以一種「唯證乃知」獨斷的姿態,略帶形而上神秘態度的質疑與批判,並不是理性問道應有的精神。 

沒有修證就沒有資格議論佛學,猶如認為基督宗教學者沒有信上帝,一切的《聖經》研究都是白費工夫。信徒固然可以這樣說,倘若學者還這樣獨斷,那就未免太過偏激了。 


註: 「聖位菩薩」之說,可見如石法師在<臺灣佛教界學術研究、阿含學風與人間佛教走向之綜合省思>一文中問道:「我們究竟應該聽從虛雲老和尚等「聖位菩薩」的言教,還是當今人間「學問僧」的開示呢?」當然,「聖位菩薩」恐是作者主觀的信仰認定而非客觀審慎的事實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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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詩(1087)~(1090)

2020. 6.10  Wed.

1090

未來

在眼前出現

過去

從背後消失

現在

合過去未來為一

消失在出現之中...

 

1089

三世我

現在的我對過去的我說:

「你的曾經我都知道。」

未來的我對現在的我說:

「我的一切操之在你。」

過去的我對未來的我說:

「願我所作庇蔭著你。」

 

1088

隨緣

得者自得

無關乎個人的執著

失者自失

無關乎他人的剝奪...

 

1087

Breath and Being

呼吸

如實存在

存在

因呼吸而真實 

*看到Breath as experience of Being一語,有感而發,亦聯想到Being as experience of Breath

信守承諾抵擋誘惑

2020. 6.9  Tues.

「罷韓」啟示錄

韓國瑜罷免案以不成比例的結果高票通過,這是初選上市長的韓國瑜所難以料想的。場景拉回到2018年底縣市長選舉,蔡英文支持度跌入谷底,連黨內同志都想取而代之,反觀韓國瑜聲勢如日中天,總統選舉看來也是穩操勝算。

 

然而,超高人氣不代表出師參選的正當性,在面對權力的誘惑時,仍必須想到對選民莊嚴的承諾。只不過韓國瑜兩難選擇中,並沒有「穩紮穩打」、扮演好市長角色,反而意想「乘勝追擊」、直取總統大位。而一旦作此選擇,最終的結果是「不成功,便成仁」,等於是以市長的位子來賭總統的寶座。

 

世事難料,聲勢低迷的蔡英文隨著香港的「反送中」,情勢大幅逆轉,韓國瑜也在「彼長我消」與總統寶座愈離愈遠,最後不免賠上市長位子。

                                               

韓國瑜固然可能「當局者迷」,在民意聲浪中自我迷失,但旁邊的人亦應曉以大義,穩住高雄得來不易的勝選。只不過國民黨亦在贏回政權的渴望中迷失了,除少數人(如侯友宜)表達不認同外,整個國民黨似被虛浮的民意表象沖昏了頭,及至於步步錯、全盤錯。

 

反過來說,倘若當初韓國瑜以高人氣之姿胸懷大度,抱持「成功不必在我」,在總統選戰中「謙讓」,而對高雄市政「當仁不讓」,自願作一個「抬轎人」,今天局勢絕不至此,反倒贏得更多的尊敬與認同,而政治家與政客之分野亦於此可見。

 

綠營長年執政的高雄,人民只願給國民黨一次機會,得來不易的政權更是該全力以赴,而不是貪得無厭另作他想。而韓國瑜旋風短時間之暴起暴跌,果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政治奇才」,其所留下的人生樣板足以為借鏡,更值得所有政治人物的參考省思。

 

刊於 新頭殼 標題前段為編輯自加

小詩(1083)~(1086)

2020. 6.8  Mon.

1086

六月

特別的季節

只因曾經的別離

在這一天!

 

思念

輕輕淡淡

化為雲煙

飄向妳身邊

夢裡共嬋娟...

 

1085

無緣相愛的人

來不及發生的故事

點點滴滴的一切

徒留夢裡上演......

 

1084

思念無盡

只因還沒開始

徒留無限可能

漫飛在虛空中

 

1083

愛的歡樂

如春天璀璨的陽光

愛的悲傷

如冬季凜冽的寒風...

2020年6月9日 星期二

從「意業為重」到「福德一致」

2020. 6.7  Sun.

從「意業為重」到「福德一致」

「意業為最重」是大小乘佛法的共同教說,而這是在身、口、意三者比較所得的結論,亦即身、口、意三業中「意業為最重」,甚而後代論書有「意即是業」之說。

 

「意」與「業」的關係若再稍稍分析、展開,可以說:一個人的心念引發行為、行為養成習慣、習慣形塑性格、性格造就命運,也因此「意即是業」,顯示心念和行為、習慣、性格以及命運之間的重重關聯與因果相繫。

 

心意識品質既關乎一個人的命運(業),同時也關乎一個人的德性,而命運可說是福報的大小多少,如此「福德一致」似可說是「意業為重」背後所要傳達的佛教倫理學立場。

 

「業」近指行為、遠指運命,一切的福禍遭遇都與「業」有關,而如此之福禍其來有至、有因有緣,皆和種種行為造作有關,不管是個人別業或集體共業,也不管是過去所作或現在所為等,諸多繁複因素聚合交錯,也因此「業緣不可思議」。

 

德性與福報之間的一致性,可說是東方宗教、東方哲學(尤其是儒釋道)的共識,在佛法「意業為重」、「意即是業」教示中,亦也傳達了此一訊息,人之身而為人就是在道德明斷中行善避惡,為自己創造圓滿的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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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詩(1079)~(1082)

2020. 6.6  Sat.

1082

人在病中

心想兩種人

所愛的人與受苦的人...

所愛者

撫慰苦痛

受苦者

陪伴苦痛......

 

1081

苦痛存在

為的是

證明人世間的愛...

有苦有愛

有愛不苦

為愛存在......

 

1080

每次生病

都是關係再確認

有太太真好

有小孩真好

有「愛」真好!

 

1079

關乎心靈涵養的

簡單

卻不容易...

關乎身體活動的

容易

卻不簡單...

2020年6月8日 星期一

從「觀呼吸」修「平常心」

2020. 6.5  Fri.

從「觀呼吸」修「平常心」

年紀愈長,愈感覺到「平常心」的可貴。如拙文<「平常心是道」>所說,就馬祖道一「平常心是道」的解釋,似可看出與佛性理論和中道思想兩個佛學義理的基礎。

 

此外,「平常心」或也可說是空性學說的實踐。「平常心」表徵著「無執」的精神,這樣的「無執」用一般的話來說就是「放下」,依佛法來說就是「空無」的智慧。

 

然「平常心」之放下一切的同時,亦也要回到平日生活之最基本、最簡單,例如每天都要吃飯、睡覺,或者更平常的生命現象──「呼吸」。

 

「呼吸」是每天每一個人活著所必須,但我們又花多少時間看自己的呼吸、觀察鼻間之出入息呢?

 

呼吸平穩了、心境安定了,事情就容易順遂,且不說「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只求在「呼吸間問題迎刃而解」。相對於「心平氣和」之得心應手,「心浮氣躁」卻往往弄巧成拙,而這樣呼吸一般的「平常心」,卻也是要時時回歸、常常練習,讓其成為生活習慣的一部份。

 

「平常心」言在淺顯卻意蘊深遠,抓住其要領使得生活不再緊張,而以輕鬆、從容的態度面對一切,再怎麼樣複雜混亂也能化繁為簡、亂中有序;而單純的「觀呼吸」可說是修煉「平常心」一個重要的入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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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恩難忘

2020. 6.4  Thurs.

師恩難忘

今天是印順導師圓寂15週年,證嚴上人在「人間菩提」表達出她對師父真切的追思與懷念。 

雖然師徒兩人沒有長時間共住,只因晚年養病的關係在靜思精舍待的時間較長,但即使各忙於度眾法務,精神心靈卻也是契應相通的。 

我常這樣想,證嚴上人之於印順導師之間,猶如印順導師之於太虛大師之間,印順導師也沒有緊跟在太虛身旁求法修行,曾表示:「我與大師,永遠是思想與文字的關係。」[1]但所烙印的深度與卻是深遠流長的,同樣的證嚴上人和印順導師之間亦也如此。[2] 

證嚴上人曾以「慧命導航師」來形容自己的師父,印順導師何嘗不也視太虛大師為他的「慧命導航師」。雖然佛法之「依法不依人」,真正的「慧命導航師」僅佛陀一人,但在人世間卻也需要可知可見的人物作為身行典範,不管是方向的確立、精神的指引、觀念的啟發、人格的感召與情感的連結等,作為佛法修行的一盞明燈。 

印順導師和證嚴上人特有的師徒情誼,從「為佛教,為眾生」確立了大乘入世的修行方向,以之作為「人菩薩行」的精神指引,進而以「人間佛教」啟發深入人群、擁抱眾生等觀念。 

此外,印順導師不只是一位學問僧,卻視讀書、寫文章為一種菩薩修行,從平實、平淡、平和展現出思想之外的人格風範。而在情感的連結上,雖說「僧情不比俗情濃」,但佛門的師徒關係猶如父子或父女關係,相對於儒家「大孝終身慕父母」,在佛門中的大孝可說是終身念師恩、報師恩。 

回想當初證嚴上人出家無門、求戒不得之時,困頓中印順導師即時出現,在對的時候、對的地方遇到對的人,一切的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只能說因緣不可思議;而這樣的不可思議因緣,也隨著慈濟志業的開創,師徒兩人一同提振了世界的美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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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華雨香雲》(Y 23p304

[2] 兩代師徒之間情誼的對比,如記錄片<證嚴法師【菩提心要】法譬如水:慧命的導航師>介紹所說:印公導師繼承太虛大師的思想,開啟人間佛教法門,去除佛教神化色彩,闡提緣起性空教義,開闢人間成佛大道。證嚴法師稟承師訓,以法華精神造就慈濟世界,將愛與善散播至全球;並以「佛心、師志」傳承活水法脈,師徒相約「回到人間來」,生生世世力行菩薩道。」

「梵化」、「神化」與「宗教化」

2020. 6.3  Wed.

「梵化」、「神化」與「宗教化」

「梵化」是一種「神化」或「神教化」,然而神教信仰卻又是佛陀所不許的,佛陀時代之佛法開演反思批判的正是婆羅門教信仰。

 

然就另一方面來說,佛法要於世間普傳,引度拔濟苦難眾生,又不得不適應廣大神教傾向的眾生,也因此佛法之「宗教化」是必然過程,不只滋長新宗教意識,而且也有著宗教意識的新適應,如是大乘佛教應運而生(可參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大乘佛法有「梵化」的影子,如大自在天之梵化為觀自在菩薩,但大乘佛法猶然是佛法,一如觀音信仰猶然是佛教信仰一樣。依「四悉檀」分判來說,「梵化」的佛法自不會是「第一義悉檀」,但猶屬於「為人生善悉檀」,或至少是「世間悉檀」。

 

「梵化」之外,「漢化」亦然。印順導師甚曾以「歪曲」[1]來形容中國文化對佛法的影響,但佛法之東傳中國,哪有不「漢化」的道理?只求部份的失真而不至於泛濫及過度,如此而已。也因此,似可以說印順導師以「不即不離」來面對中國佛教,一方面定位自己是「中國佛教徒」,一方面也清楚表示「不為民族情感所拘蔽」。[2]

 

總之,佛法流傳過程中變化乃勢不可免,必因地、因地、因人而有所轉變,佛法之「方便」適應意也在此。變化中過度與不及,都是不好的,但如何才是適中、如何才能適中,之間沒有一條劃清的界線;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掌握般若中觀的空性智慧,方便善巧的中道運用當有一定的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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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華雨集第五冊*遊心法海六十年》:「出家來八年的修學,知道為中國文化所歪曲的固然不少,而佛法的漸失本真,在印度由來已久,而且越來越嚴重。所以不能不將心力,放在印度佛教的探究上。」Y 29p13

[2] 《華雨集第五冊*遊心法海六十年》:「我是中國佛教徒。中國佛法源於印度,適應(當時的)中國文化而自成體系。佛法,應求佛法的真實以為遵循,所以尊重中國佛教,而更(著 )重印度佛教(並不是說印度來的樣樣好)。我不屬於宗派徒裔,也不為民族情感所拘蔽。」Y 29p53~54

「梵化」與「中國化」

2020. 6.2  Tues.

「梵化」與「中國化」

拙文<佛教如何興盛>提及,印順導師未必全然反對「梵化」,而主要是反對「過度梵化」。「梵化」之不可避免,猶如佛教「中國化」、「漢化」之不可避免,此乃屬因緣推移之事理必然,在特定時節因緣自然而然的發生,顯示不同思想文化之間免不了有調適和融合的發展傾向。

 

反過來說,當佛教「中國化」時,中國文化也受到佛教影響而「佛教化」,如彌陀、觀音等信仰之普及即是,相似的佛教之「梵化」時,印度教亦受到佛教影響。

 

「梵化」、「中國化」有其好處,如讓佛法信仰顯得豐富,也因此大乘佛法得以「普度眾生」,造福更多有情眾生。

 

粗略的說,「梵化」之天化、神鬼化走向神秘信仰,「中國化」之玄學化追求圓融理境。印順法師在《印度之佛教》結尾時表示:「嗟乎!過去之印度佛教已矣,今流行於黃族間之佛教又如何?殷鑒不遠,勿謂圓融神秘而可以住持正法也!」(頁332),此「借古喻今」反思後期佛教之發展,似意有所指「梵化」、「漢化」之弊,而對「圓融神秘」的信仰傾向持一定保留態度。

 

固然「梵化」、「中國化」對純正佛法會有傷害,但印順導師是「務實的理想主義者」,如他說「從佛法在人間來說,變是當然的,應該的。」[1]因此「梵化」、「中國化」之「變」乃勢之所趨、勢不可擋,順勢發展的同時只求不要「過度」發展而失真。

 

總之,印順導師追求純正佛法而反對「梵化」,但基於方便教化又有限度的接受「梵化」,當中存在這兩重意向之可能。換言之,「梵化」雖是純正的對立面,卻不會全然抗拒時節因緣的變動轉化,而只求「方便」之恰到好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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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華雨集第五冊》:「四、佛陀說法立制,就是世諦流布。緣起的世諦流布,不能不因地、因時、因人而有所演變,有所發展。儘管法界常住,而人間的佛教──思想、制度、風尚,都在息息流變過程中。由微而著,由渾而劃,是思想演進的必然程序。因時、因地的適應,因根性的契合,而有重點的或部分的特別發達,也是必然現象。對外界來說,或因適應外學而有所適應,或因減少外力壓迫而有所修正,在佛法的流行中,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從佛法在人間來說,變是當然的,應該的。」Y 29p52

[2] 《華雨集第五冊》:「「方便」是不能沒有的,雖說「正直捨方便,但說無上道」,而又說「更以異方便,助顯第一義」。」Y 29p291

佛教與印度教

2020. 6.1  Mon.

佛教與印度教

不管是最早的吠陀教/吠陀宗教(Vedism)或婆羅門教(Brahmanism),還是現今的印度教(Hinduism),相對於佛教而言皆是「外道」,說什麼佛教都不會是印度教。

 

然而,佛教可說是某一種意義的印度教,或者廣義的印度教、另一形式的印度教,在於:第一、佛教是起源於印度的宗教,歷史上的佛陀(佛教教主)是印度人,因此視佛教為印度宗教的一支,有其特定脈絡下的意涵。

 

第二、佛法的開創是順著古印度文明發展而來,既有所承續、又有所改革,如接受苦、業、輪迴和解脫等概念,並以此等為核心關注,只不過追求解脫的觀念和方法有所不同。而既然延續古印度文化傳統思想,故可視之為一種意義的印度教。

 

第三就南亞地區信眾的認知來說,現今印度、尼泊爾等地有時亦不分佛教和印度教,而視佛教為印度教(的一支),猶如佛教分有禪、淨、律、密多種宗派,但同樣的皆稱之為佛教,因此印度教一樣開枝分流,佛教亦屬印度教的一類。

 

佛陀在婆羅門教的脈絡背景出家、修道而至成道,雖然不認同他的老師,及至於超越了他的老師,但就倫理層次來說,即便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同時,似也意味著青屬於藍、青從藍提煉而出,青和藍屬於同色系的,只不過顏色比藍還要深。

 

雖然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但老師終究是老師,當初六年苦修也是經驗的累積與養份的滋長,如此心懷敬謝或也必須,而可能是一不即不離」的態度,即有所反思、亦有所感念。

 

也因此對於所謂梵我外道」,除了理來情無存」的直言批判外,或也要有一份同情的理解。如此與異教徒」保持良性友善的互動往來,佛教在自己母國」當有著更好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