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6日 星期日

三種宗教立場

2017. 11.25  Sat.
三種宗教立場
達賴喇嘛曾在書上提到三種對宗教的立場,分別是排它主義(exclusivism)、含攝主義(inclusivism)及多元主義(pluralism);[1]以下略談我對這三者的理解。

排它主義認為「唯此真理,餘者皆非」,象徵一種保守、封閉的立場,一般視之為基本教義派,更狂熱的則成為極端份子,甚至恐佈份子。排它主義雖說虔誠專一,但信守唯一真理的同時,也把自己的心胸、視野縮小,因此不會去欣賞不同宗教的優點,更不用說學習之。

含攝主義則認為自己的宗教信仰是最好、最高的,而可以容納其它不同宗教,以為其它宗教不過是講了部份的真理,只有自身宗教包含所有的真理,「一貫道」或許即是其例。

多元主義則是尊重不同宗教信仰的價值,肯認其各自獨立的地位與貢獻,認為宗教與宗教之間未必可以取代,各個宗教都表達出一定的真理,都值得我們的重視和學習。我們或可藉以下示意圖略表三種立場:
(謝謝誠恕同學代為製圖)
多元主義包容、尊重乃至欣賞各種不同的宗教信仰,認為每個宗教各領一片天、各有其重要性;含攝主義則以自身宗教為最優,其它宗教只不過是說了一部份真理,唯有自己的宗教能含攝一切;排它主義顧名思義除自己以外所有宗教皆為異端邪教,皆是錯謬、荒誕不經的。 

在現今的時代,我們樂見多元主義的宗教立場,而這也是達賴喇嘛書中強調的要點。


[1] Dalai Lama, Toward a True Kinship of Faiths: How the World's Religions Can Come Together, Three Rivers Press, 2010, pp. 146-147. 

最軟的一塊

2017. 11.24  Fri.
最軟的一塊
蔡英文總統曾說:勞工是她心中最軟的一塊,表達對勞工的不捨與掛念,盼能多照顧他們、關心他們。

每個人心中都有最軟的一塊,現階段我心中最軟的一塊可說是我的女兒,千絲萬縷牽動我各種思緒,如怕她疼、怕她痛。這心中最軟的一塊,同時也是最割捨不下、牽腸掛肚的一塊。

每每她用著稚嫩臉龐,看著我對我說話,頓時讓我整個人都溫柔、柔軟起來。有時問我說可不可以如何如何?等,光是看她純真模樣,我已全然投降了,不會拒絕、也不忍心拒絕。

事實上不只是我自己的小孩,而是全天下的小孩,都應該成為大人心中最軟的一塊。這世上天災人禍頻傳,戰端不斷,最悲慘的就是小孩,真可謂「大人造業,小孩受罪」。但苦不能苦小孩,如果每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都能想到小孩,想到他們的感受及未來,我相信世界和平必定指日可待。

柔軟也是一種修行心法、人生功課,煩惱眾生的特質之一就是剛強難調。相對的,修養到家的人常保柔軟狀態,不只是身體身段柔軟,而且心境心態也相當柔軟。而家庭之以情相牽、以愛相合,可說是培養一個人身心柔軟的修行道場。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2017. 11.23  Thurs.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唐代百丈懷海禪師立下《百丈清規》,成為後世推崇遵循的叢林規矩,其中「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最為人所樂道。

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不假信眾供養的獨立精神,著實令人敬佩,這也說明了上山砍柴、下田耕作的出坡農禪生活也是一種修行,所謂「搬柴運水無非是禪」即是。

然而,「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或不應局限於農作、勞力上的意義,在今日當廣及於一切文化、教育、弘法,乃至於讀書求學、學術研究等內涵。

因此,不只「搬柴運水無非是禪」,「皓首窮經」亦無非是禪──「作學問」本身也是一種「作」;一如玄奘大師、印順導師等人一樣,在經教義理間下工夫也是菩薩修行的一類,也是某種形式的勞作。

事實上,講經說法、讀書研究也是苦差事,勞心未必比勞力還輕鬆,甚至是吃力不討好,必須具備一定充足的養成過程暨專業訓練。

人活在世上就要付出、要勞動,為自己和別人做事;然而不從事生產或勞力性工作,不代表「尸位素餐」,一如畫家作畫、音樂家作曲、老師教書等各職所司,即所謂的「一日之所需,百工斯為備」。因此「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這話應用在現代社會中可有更寬廣的理解可能。

三談永恆懷念

2017. 11.22  Wed.
三談永恆懷念
印順長老以「聲聞為本之解脫同歸」演變到「菩薩傾向之聲聞分流」,再到「菩薩為本之大小兼暢」,來說明佛法到大乘佛法的發展階段,進入到大乘佛法後,唱戲的主角不再只是羅漢,而更是菩薩。

聲聞主要是修「戒定慧」三學,菩薩則是「信願、慈悲和智慧」三心,但菩薩修三心之前,實亦預設了戒、定的基礎,因這屬共世間的人天乘法。可知聲聞和菩薩皆以智慧為必修,不同的是菩薩多了菩提心(信願)和慈悲心。

智慧是三乘所共有,而信願與慈悲卻是菩薩修行所特有,卻未必是聲聞所主修。而當印順長老認為「佛弟子對佛的永恆懷念」是「大乘佛法」興起的主要動力,這「永恆懷念」亦可從信願與慈悲兩者顯發出來;如在信願中懷想佛陀之偉大,進而升起學習倣效之心,發大悲心不忍眾生苦痛,而誓願度脫一切有情。
可知「永恆懷念」表現在信願與慈悲兩個面向,或者說,從信願與慈悲兩個向度顯示出「永恆懷念」。如此之「悲願」皆重於情感作用,屬於一種宗教情懷、宗教情操,在情感的催化、強化下,展開大乘佛法的信仰與實踐。此時因情感的作用,緣起法之甚深、不可思議漸次轉化為佛陀的果德、境界不可思議。

如印順法師所說:「要讀大乘經,藝術的修養是必要的。懂得一點神話學,民俗學,有一點宗教的情緒才行。」《以佛法研究佛法》(p199)甚至這樣的宗教情緒乃菩薩修行所必要,信願與慈悲即是此一情緒、情懷的表現,如此才易於契入佛陀的精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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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法比慈善艱難

2017. 11.21  Tues.
弘法不比慈善容易
慈濟志業從慈善起家,五十多年的入世工作,在今日看來已斐然有成。慈濟草創初期是透過三十名家庭主婦每人每天省下五毛錢,一點一滴投入竹筒中累積起來,滙聚眾人愛心而發跡成長;也正是這些「草根菩提」的樸拙力量,流傳了數以萬計的感人故事。

然時空環境千變萬化,慈濟所面對的挑戰也百千萬種;尤其今日慈濟不只是定位於慈善,還包括醫療、教育、人文、環保等各種志業,甚至更以弘揚佛法為本務,而不只是為賑災濟貧而已。

這讓我想到漢初儒士陸賈對漢高祖劉邦說「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大意是說:靠著騎馬打戰取得天下,難道還要騎在馬背上治理天下嗎?相對於此,陸賈力勸劉邦必須善用人才施行仁政,推動禮儀教化,而不是僅用武力治理國家。

證嚴法師近年來數度表示過去四、五十年是「為眾生」,往後更要大力「為佛教」。只不過「為佛教」不比「為眾生」,畢竟慈善救濟是共同語言,但佛教信仰不是;慈善工作很容易進行「宗教合作」,或從事跨宗教、跨文化、跨國界、跨種族等活動,但宗教信仰涉及「私領域」面向,其因難度遠比單純的慈善工作更高。

相信只要是佛弟子,都欣然樂見慈濟「由善門入佛門」暨「佛教轉向」,然而這意味著日後的考驗更為多元多樣。如此不免要充實弘法的豐富性、專業性,如為適應不同眾生培養各種佛教人才,包括講經弘法暨義理研究人才,使能做得多、做得好外,也能說得多、說得好,在面對外界質疑時不只站得住腳,而且也能強而有力的直下回應。

不再是我

2017. 11.20  Mon.
不再是我
每一位走入家庭的人都已然不再是自己,任何的決定,特別是重大決定(如租房、買房、換工作、搬家等),都要想到家裡的人,而不能「我行我素」。這某種程度而言雖是種「繫縛」,使自由受到限制,但卻也是一種人格成熟的象徵,足以為人犧牲、為人承擔責任。

英國哲學家羅素曾在他的自傳表示,這世上的情愛和知識將他引向九天之上,然而人間的苦難總是把他帶回到陸地上來。誠然,快意豐富的情感滿足與玄思奇想會讓人感到歡愉充實,但當我心想到家有妻小時,往往會拉回到現實生活,若為她們故,一切皆可拋。

不再是我,還有別人,特別是所愛的人,人世間情感之可貴也在於此。也因為不是只有自己,因此凡事不能僅從自己觀點來設想,反而要「將心比心」,多一點耐心和同情的理解。

不只我不再是我,她們也不再是她們,一家人都是「命運共同體」,彼此皆是「共業」;因此如何往好處發展,讓美善得以循環與共振,乃每個家庭成員的共同功課。

2017年11月20日 星期一

「幸福佛學」之可能

2017. 11.19  Sun.
「幸福佛學」之可能
佛教說「人生是苦」、「人生有苦」,但談「苦」的背後實是為了實現喜樂,乃至於「極樂」;因此相對於「苦」,佛教徒應當多談「樂」,使能快樂學佛、學佛快樂,如此我突發奇想建構「幸福佛學」或「佛教快樂學」之可能,作為「應用佛學」的一部份。

如果有機會作一專著論述,或許可藉以下章節安排來鋪陳這樣的構想:
一、苦的認識:未知苦,焉知樂?
二、心的訓練:平靜是幸福的第一步
三、智慧第一:看得破、想得開、放得下、沒煩惱
四、慈悲為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佛教把幸福的達成緊扣在「苦」的反思上,因此首章談「苦的認識」;而「滅苦」方法則以「止觀」為要,因此二、三章分述此「定慧」二學;而大乘菩薩除了自己的解脫外,更重於一切苦難眾生的解脫,「大悲為上首」,因此第四章談菩薩的「慈悲」。

大乘行者要「上求佛道,下化眾生」,若以此「苦樂」思維轉用之,或可以修訂為「上求喜樂,下化苦痛」──向上追求佛道的智慧果實以圓滿人生的喜樂境界,向下不只轉化自身苦痛,也度化芸芸眾生遠離苦痛,同登於極樂的彼岸。

為「人天乘」說幾句話

2017. 11.18  Sat.
為「人天乘」說幾句話
現今台灣「人間佛教」盛行,佛法走向人間、走向入世開顯大乘佛法精神,但卻常被傳統佛教譏為「修福不修慧」,或僅僅只是「人天乘」等,這對「人間佛教」團體而言未必公允。

誠然,「福慧雙修」是大乘菩薩的修學原則,然由於眾生根機千差萬別,真能成就大乘法器者不能說是多數,也因此有所偏重勢不可免。而既有所偏重,以菩薩道而言,「重福多於慧」(或「修福重於慧」)似乎比「重慧多於福」(「修慧重於福」)更是可以接受的。

換言之,有四種可能情況:其中「福慧雙修」是理想,最糟的是福慧俱不修,另兩種是「修福重於慧」以及「修慧重於福」。而倘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就大乘佛法來說有時福德資糧比慧解力更加重要。

一如龍樹在《十住毘婆沙論》中說:
若墮聲聞地 及辟支佛地 是名菩薩死 則失一切利
若墮於地獄 不生如是畏 若墮二乘地 則為大怖畏
墮於地獄中 畢竟得至佛 若墮二乘地 畢竟遮佛道
佛自於經中 解說如是事 如人貪壽者 斬首則大畏
菩薩亦如是 若于聲聞地 及辟支佛地 應生大怖畏

大意是說:一個修菩薩道的人如果證入聲聞、緣覺等果位,應該感到極大佈畏,因為他永遠失去成佛的可能;相對的,退墮地獄之中還不需要感到如此害怕,因業報受盡仍可以修學佛法進至成佛,但證入二乘則斷送菩薩行的可能(這裡應可看出龍樹菩薩對「迴小向大」有所保留,當然這自是承繼《般若經》「已於生死作障隔」觀點)。

可知,在慈悲福德之廣行基礎薄弱底下,若直入智慧深觀及至證果,對修菩薩行有一定危險性;如此在福慧無法並重或圓滿具足時,與其深化智慧倒不如長養慈悲,善業的功德力乃生生世世菩薩道的保證。

當然,最好的情況一定是「福慧雙修」、「悲智雙運」;如佛典說:「修福不修慧,象身掛瓔珞;修慧不修福,羅漢應供薄。」但倘若不能兩全其美,寧可選擇「重福多於慧」,因為「落入」天人乘比起「墮入」聲聞乘而言,在菩薩道修行過程中是較可以接受的。

快樂是自己定義的

2017. 11.17  Fri.
快樂是自己定義的
快樂沒有客觀標準,快樂是自己定義的,自己去尋找、去追求、去實現,同時也對自己負責。有人吃喝玩樂,極盡奢華之享受,為此而感到快樂;相對的,有人簡樸度日,克勤克儉克難生活,內心卻感到輕安愉悅。

再怎麼貧窮的人都可以快樂過活,如顏回之「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反之,再怎麼富裕的人也可能患得患失,悶悶不樂,這說明快樂沒有一個準據,無關乎家世、也無關乎貧富等,而全然在於一念之間。

快樂毋需同人比較,不用在乎他人眼光,也不足為外人道,只要自己知道如何就好。我想對多數人而言,恆常而持久的快樂不離以下三個要件:健康的身體、和諧的心靈以及豁達的觀念(或智慧),人生修煉的重點也在於此。

快樂是需要修煉的,讓自己的生活暨行為傾向日益習慣於特定模式(用生物學的語言即是強化神經連結);一旦能常保快樂心境,就是一圓滿成功的人生。

「留『後』潤生」

2017. 11.16  Thurs.
「留『後』潤生」
台灣「少子化」問題日趨嚴重,年輕人不生、人口老化,國家競爭力相對變弱,政府甚而升級為「國安」問題。

我年紀四十好幾,已過了養兒育女的最好時光。雖然五、六十歲當爸爸的例子不少,但我自覺心力體力大不如前,未必適合再生,但看到許多人拼了老命奮力「求生」,動容之餘也告訴自己不需輕言放棄。

再生孩子對我而言會是「喜憂參半」!喜的當然是新生命誕生,每每看到小孩子純真稚嫩的臉龐,內心就感到歡喜;但喜歡小孩未必樂於照顧小孩,因此憂的是自己時間又將被壓縮,距離「少事、少業、少希望住」的從容生活又遙遠一步,不只難以清閒,原先預計的工作計劃也勢必受到影響。

然而想到來當我們孩子,或者在我們家出生的小孩,福德因緣應不會太差。撇開年齡和體力的因素,在我們有能力、有條件的前提底下,若能多生就不妨多生。生小孩不僅是為了自己,而且也是「為國舉才」,希望留下優質的下一代,為世界的美善盡一分心力。

菩薩「留惑潤生」、「乘願再來」為的是苦難眾生,且不用談到此高遠理想,對我而言把「自家」照顧好已是功德一件。其次,自己有限的一生無法做到的,或可寄望於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接續菩薩道的理想與志業,因此「留『後』潤生」──留下後代滋潤群生,成為了另一種可能。也因此我會樂見「再生」的可能。

當小孩同在一起真好!

人格陶冶的哲學探索

2017. 11.15  Wed.
人格陶冶的哲學探索
哲學著重於知識的追求是好的,但卻是不夠的,學問的生命之外更要重於生命的學問,尤其中國哲學更應如此,如牟宗三所言:中國哲學是生命的學問。

中國哲學在學問的生命上未必足以與西洋哲學爭勝,但至少要在生命的學問上競美,否則淪於「雙輸」局面,豈不哀哉?

事實上,不只中國哲學,古希臘哲學從蘇格拉底開啟的傳統,亦是關心生命的學問,如亞里斯多德關心德性和幸福的關係,認為幸福是合於德性的靈魂活動(happiness is an activity of the human soul in accordance with virtue),幸福關乎一個人的心性修養暨道德實踐,因此如何讓自己的德行達致卓越(excellence),並使之成為習慣,乃亞里斯多德所關心的;他認為唯有「中道」的生活最能近乎德行完善,以此而有幸福之可能。

姑不論亞氏觀點的正誤,但其哲學路數關注價值向度,以及重視實際行動,而不把哲學視為僅是純粹智力、知性的活動,確實值得吾人敬重。

如果依龍樹菩薩易、難二道之分,在我看來,以知識學問為主調的哲學思索是「易行道」,而幸福德行為關注的哲學探究是「難行道」;相對於前者容易達到客觀的理解,後者卻存在一定主觀性,而且也「知易行難」──說得容易做得難。

現今的哲學養成多半坐而言卻少起而行,但哲學家當是「求道者」,因此相對於學術界主流的純學問研究,我們亦展望人格陶冶的哲學探索;這雖是「難行道」,但無疑卻是最重要的。

他力 vs. 自力

2017. 11.14  Tues.
他力     vs.   自力
「淨土」是所有佛弟子的共同理想,如太虛大師說:「律為三乘共基,淨為三乘共庇」,也如印順法師說:「戒律與淨土,不應獨立成宗」。淨土雖未必能單獨成宗,但中國傳統宗派中確有淨土宗或淨土法門,這淨土宗多半指的是彌陀淨土法門。

「淨土」是一切佛弟子的共識,只是有不同的可能,相對於以「他方淨土」為重的彌陀淨土、藥師淨土等,也有以「人菩薩行」所追求的「人間淨土」。而這「他方淨土」和「人間淨土」之別,可說是龍樹菩薩所區分的「易行道」與「難行道」,或者是所謂的「他力法門」和「自力法門」,一者是發願「投生」回到這苦難人間,另一是乘佛願力「往生」美好淨土。

就龍樹而言,「他力法門」是一種「易行道」,此「他力」即是「佛力」(即「承佛威力」),如藥師佛有十二大願,阿彌陀佛有四十八大願,依著他們的願力度脫眾生離苦得樂。

雖是「承佛威力」,這樣的「他力」實則不是沒有「自力」或不強調「自力」,如《阿彌陀經》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可知「他力法門」必然含攝一定「自力」修持,「他力」中仍有「自力」,否則豈不是有白吃的午飯?


可知,雖然「他力法門」近於神教信仰之「因信得教」(如相對於「信望愛」佛教傳統重「信願行」),但兩者仍有區別;諸佛不會只因為我們的「入信」而「赦免」一切罪業,而卻還是「自作自受」,只不過是「重業輕報」而已。因此佛法所說的解脫(liberation)和救贖(salvation)未必相同,「他力」中仍有「自力」,此「自力」可說是佛法修學的特色之一。

善用優勢學語言

2017. 11.13  Mon.
善用優勢學語言
上了年紀才學語言可謂「事倍功半」,倘若沒有天份再加上心態沒有調整好,學語言成了苦差事。相對的,做好心理建設,結合興趣來學語文,及至於善用自身的優勢,學語言才可能成為一種享受。

如我有認識的朋友喜歡看日劇,就這樣每天看、時常看,自然而然通過日文一級檢定考試,也有些人透過打電動、看漫畫、讀小說等,把語言給學好。換言之,既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樂在其中、樂此不疲,同時又能夠學語文(乃至學習相關文化),一石多鳥,效果自是格外迅速。

像我喜歡讀書、喜歡思考,如此也儘量多讀英文書,偶亦用英文來思考,甚至「自言自語」起來,包括看CNNBBC等都成為生活的一部份。雖然自覺成效有限(因為缺乏天分),但至少一步一步累積英文能力。

很多人到了成年後就放棄英文,包括不少學者亦然,也有不少大學生年紀輕輕即已棄守英文。但我常跟大學生說「活到老,學到老」,如果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都還帶著老花眼鏡勤學英文,年輕的他們不該輕言放棄。

前一陣子行政院長賴清德要把英文列為第二官方語言,我想這是正確的。英文是國際化重要指標,台灣愈走向國際化,人才愈能滙集,才愈有自主性和獨立性而不需要仰賴大陸,在此同時我們都要善用自己的優勢來學語文。

2017年11月15日 星期三

「哲學式閱讀」

2017. 11.12  Sun.
「哲學式閱讀」
《孟子》云:「盡信書不如無書」,意味著讀書若只是一味的接受與吸收,而缺乏進一步的檢視、省思,沒有自己的觀點主見,則這樣的閱讀形同「虛讀」,思路被牽著走,不免有「洗腦」之失。

閱讀有多種形式,其中一種可說是「哲學式閱讀」,亦即把閱讀視為是激發自己思考的「工具」,而不只是以理解文本自身為「目的」,反倒是測試自己如何思想,試著建立自己的見解──別人這樣說、這樣講,你自己又是怎麼看、怎麼想呢?

《論語》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強調既思又學、既學又思的「學思並重」;雖然兩者缺一不可,但以「哲學式閱讀」而言,思考應當更為重要,學習若不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或可說為是一種「死讀書」或「讀死書」。

「哲學式閱讀」把思考擺在前頭,以確立自己觀點為先,理解他人觀點為後,也因此不少哲學家並不喜歡讀別人的書(如維根斯坦),反而更重於自己探索,即便引用他人看法,亦不過是「借題發揮」之用,實則是想說自己的看法。

我們當鼓吹哲學式的閱讀,放膽的讓心靈自由思考,學習做一個享受思考的愛智者。

宗教的層次

2017. 11.11  Sat.
宗教的層次
印順法師在《我之宗教觀》把「宗教的層次」由高而低分為「多神一神梵我唯心正覺」五類。依我的理解,「多神一神梵我」重於信仰的依靠,而「唯心」不只是信靠,更重於心靈淨化暨禪定修煉,至於「正覺」自是以「慧學」為主體,而這又是佛法最核心的特色。

可知,在印順法師心目中,宗教有重於信仰、禪定及智慧這三種屬性,其中「唯心」的宗教若擴而言之,任何提倡心性修養暨靜坐的文化傳統皆可稱之,例如儒、道兩家即是;儒家之以心性暨性善論為主軸,以及道家暨道教之重視精氣神──「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等,皆可當作「唯心」宗教的示例。

印順法師的宗教判攝自是從佛教立場出發,而把「正覺」列為最高,顯示佛法「不共」其它宗教的特質,重信仰及重禪定都不足以顯示佛法所長。但我們未必以此斷定宗教之優劣好壞,畢竟「法本不二,人有萬機」,因應不同人的不同根器,大家皆各取所需,而有「隱性佛弟子」(hidden Buddhist)之可能,因此毋須輕視、排斥或貶抑任何正信的宗教。

況且上述五個層次的宗教分類也不是截然劃分的,例如「梵我」宗教若進一步延展深化,亦是某種「棲神冥累」之方,可進入甚深定境;「唯心」也可以達致涅槃體驗,一如印順法師在《中國禪宗史》「自序」說:「如來藏,是說來淺易,意在深徹。所以如來藏的體驗者,淺深不一。淺些的類似外道的神我見(慧忠國師評南方宗旨的話),深徹的是無分別智證的「絕諸戲論」(經說:「無分別無影像處」)。」

總之,印順法師不只精於抉擇佛法,對不同宗教的判攝亦有獨到觀點,顯示一佛教思想家思考問題的整全與高度,令人印象深刻!

龍樹之「二諦」談圓融外更重於超越

2017. 11.10  Fri.
龍樹之「二諦」未必在於圓融
  有學者以中觀學派之主張「二諦」,來說明印度佛學的圓融思維,表示中觀學派闡釋一切事物皆無自性和畢竟空時,也用俗諦來說明一切現象是有或幻有,亦即以真諦說明一切現象是空或真空,而以二諦合明「中道」,從而將空與有兩種對立的觀念融合起來,體現了印度佛學的圓融思維。[1]

然而,「二諦」的本義未必是合會空有闡明中道義,而主要是「方便善巧為諸有情宣說法要」[2],亦即一切皆空、一切法不可得,易於落空而毀壞世俗既有認知,故特別標示「二諦」思想,其中「俗諦」的觀念更是「二諦」所重,透露世間假名施設及名言方便的重要性。[3]

一如龍樹《中論.觀四諦品第二十四》開頭提到外人責難「一切皆空」的道理,認為足以破壞四諦三寶以及一切因果罪福;然而,龍樹認為問難者不知空義,故以「二諦」示佛法宗要,並表示「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者,一切則不成」,即正因為空性,一切世間現象、佛法義理暨因果罪福才得以安立。[4]

換言之,龍樹《中論》猶如《般若經》之「二諦」一樣,在方便善巧下強調真俗二諦並觀,但未必有圓融的意義,而是認為有所偏執則落於一邊,不及於中道;可知「二諦」之不相違主要在於強調方便善巧之意義,而使世間出世間能通達無礙,[5]故隨順第一義而說世間法之安立。相對的,圓融義的開展主要是在中國祖師進一步詮釋下所成,此時不只是真、俗二諦,還有中道第一義諦,如此真、俗、中三諦之空、假、中三觀,才真正展現出圓融內涵來。[6]

中觀學雖有立破、即離兩種思路,亦著重於「二諦」思想,但就龍樹中觀學而言,主要是以闡述空性為重。此以空性為主軸,如同般若經教一樣,展現出掃蕩、揚棄一切的特色,並透過遮遣二邊來捨離一切,以達蕩相遣執、善滅戲論之終極目的,朝向究竟的涅槃解脫。

所以,中觀學的假名安立也可說是一種破,乃是藉立而遮破諸顛倒妄見。意即,不管「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或者「不離於生死,而別有涅槃」,此雖看似有所立,肯定了俗諦及生死、世間之成立,但其用意可說在於破。如審視此兩句出現的脈絡,「二諦」之安立乃是針對執空之人、以為空破一切世俗法,所提的因應與對治,以破執空之見;同樣地,「生死即涅槃」可說是對於執取涅槃清淨的行者,破斥其片面地厭離生死、否定世間的偏失。可知,此兩者雖看似有所立,但皆不外於執著戡破。此時中觀學的肯定可說是某種否定,因此可說是藉立而破妄執,圓融外可說更重於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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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原文為:「中觀學派在闡釋一切事物皆無白性和畢竟空的觀念時,採用了二諦的說法,即用俗諦來說明一切現像是有,是幻有;用真諦說明一切現像是空,是真空。以二諦合明中道,從而將空與有兩種對立的觀念融合起來,體現了印度佛學的圓融思維」見洪修平、陳紅兵《中國佛學之精神》,頁268
[2]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成熟有情品〉云:「舍利子!是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不見有情少實可得,唯有世俗假說有情。舍利子!是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安住二諦為諸有情宣說正法。何謂二諦?謂世俗諦及勝義諦。舍利子!雖二諦中有情不可得,有情施設亦不可得,而諸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方便善巧為諸有情宣說法要,諸有情類聞是法已,於現法中尚不得我,何況當得所求果證!如是,舍利子!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方便善巧雖為有情宣說正法,令修正行得所證果,而心於彼都無所得。(T06, p. 1026, c22-p. 1027, a6)
[3] 《大智度論》亦以「方便」來強調二諦暨俗諦所扮演的功用,如《大智度論》卷〈照明品〉:「舍利弗!菩薩摩訶薩住二諦中為眾生說法:世諦、第一義諦。舍利弗!二諦中眾生雖不可得,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以方便力故,為眾生說法。(T25, p. 700, b16-20)
[4] 而這也相應於般若經教的道理,如實知二諦則肯認一切聖道修學及聖果施設,如《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妙相品〉:「若如實覺二諦理者,彼亦應有預流果等。然彼一切愚夫異生,不如實覺世俗、勝義故,無聖道及修聖道,不可施設聖果差別。唯諸聖者能如實覺世俗、勝義故,有聖道及修聖道,是故施設聖果差別。(T07, p. 729, c11-16)
[5] 《大智度論》〈序品〉:「念法者,如佛演說,行者應念:「是法巧出,得今世果,無熱惱,不待時,能到善處,通達無礙。」「巧出」者,二諦不相違故,所謂世諦、第一義諦是;智者不能壞、愚者不起諍故。是法亦離二邊,所謂若受五欲樂,若受苦行。復離二邊:若常、若斷;若我、若無我;若有、若無。如是等二邊不著,是名「巧出」。諸外道輩自貴其法,毀賤他法故,不能巧出。(T25, p. 221, b17-24) 以及《大智度論》〈序品〉:「佛演說隨順第一義,雖說世間法亦無咎,與二諦不相違故。(T25, p. 222, c29-p. 223, a2)
[6] 如智者在《妙法蓮華經玄義》卷2:「圓三諦者,非但中道具足佛法,真、俗亦然。三諦圓融,一三、三一,如《止觀》中說。(T33, p. 705, a5-7) 此「三諦圓融」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十行品〉亦云:「若總觀者。一則壞於三諦。異則迷於一實。故即一而三。即三而一。非三非一。雙照三一。在境則三諦圓融。在心則三觀俱運。住之與知即是觀也。」(T35, p. 667, a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