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日 星期五

「依義不依語」的佛學詮釋

2018. 5.26 Sat.
「依義不依語」的佛學詮釋
佛法義理之掌握往往是隨類得解──淺者解淺、深者解深,而坊間諸多法師大德的通俗開示,不少都是方便教化,一方面說者學養不足,另一方面聽者素質不夠,聽說之間各取所須,重點未必在於聽得懂不懂,而在於有聽有講就好。

究實而言,佛法教典有多種詮釋進路,一是文獻學式解讀,扣緊文本文字本身,對照梵巴原典及各種可能譯本,審慎而嚴謹的作解。如此紮實的文獻學工夫固然有諸多優點,但可能的缺點之一是失之保守,如遇有文獻資料不足或難解隱晦之處,往往略而不語,不敢輕下斷言。

另一反面是創造性詮釋,詮解者跳脫文字本身,不考慮或不在乎原典及釋論之解讀,以自己所好發揮出獨創理解,未必合於原意本意,卻帶有創意新意,如天台智者大師之「三諦偈」解讀即是。此以己作解之「六經皆為我註腳」,失之主觀、流於隨性是常有的批評。

當然,也有採「雙軌式」研究進路(如吳汝鈞),既重文獻原意、也強調解讀創意,試著統合兩者優點的佛典詮釋;但「魚與熊掌兼得」談何容易,一個學者能知見其一已是相當不錯了。換言之,每個學者學問性格不一,往往重於此、輕於彼,得於彼、失於此,真正能兩全其美的少之又少。

佛教思想探索猶如攀登高峰,好的裝備或標準配備(如繩、鞋、釘、鎚等)必有利於「登峰造極」,但如果具有一定體力、技術、天份和膽識等,少量配備乃至徒手攀爬亦無不可;而印順法師之梵巴藏以及英日等學術語言掌握,雖未及於一般學者,但不代表的他的佛學研究必然遜色。換言之,在「依義不依語」的佛法詮釋原則下,文獻學工夫乃是重要條件未必是必要條件。

印順法師雖不以佛典語文見長,但仍依佛典原意以經解經,並融入個人獨到見解。雖然他的語言訓練因時局所限略嫌不足,但卻有明確的史學意識和求真求實的態度,再加上他博覽佛書(以及宿世慧根),豐厚的背景知識使能作出深刻詮釋。(註)

如他對中觀學的詮解可看出此一特點,比起精通梵藏等中觀學文獻的學者來,絲毫不會遜色,甚至更為優異;其它如阿含、般若、唯識、如來藏、禪等典籍解讀亦然,其中的關鍵在於他掌握了「依義不依語」的精神。

對於印順法師「依義不依語」的佛學詮釋,頗值得深究,這裡只是略為一提,提供給大家參考,也留待日後的討論。

註:藍吉富歸納印順在大乘佛教方面六項研究成果,其中第六項表示:「印順的為學過程缺乏梵巴藏等外語訓練,但是他在漢譯史料的應用方面,則淋漓盡致,至為純熟。從他的《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書中,可以看出他應用漢譯史料的得心應手。而讀者也可以自其所應用的研究資料中得到甚多啟發。漢譯佛典的史料價值,透過印順著作的彰顯,乃益形突出。」藍吉富《佛教史料學》,臺北:東大,2011,頁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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